这是1992年11月28号了，时令小雪都过了，我在单位招商局晚上下班了。下班了，我和同事们往家走去，塞外的寒冬十分寒冷，尤其是这傍晚上，走在街道上西北风嗖嗖的，刮的路旁的电线杆子的电线不时地发出呦呦响声。
我和王局长，小李子，小韩走着，歪着个身子，缩着个脖子，猫猫着个腰，十分注意路上的冰雪，很怕滑到了。我和小李子走在前面，我不时地喊着，快走了，天冷啊，争取50分钟到家呀。王局长说，我用不了50分钟，我家近呀，有半个多小时就能到家了。小韩说，马主任，我家在二中前面，也用不了50分钟，顶多有37分38分钟就能到家了。小李子一听，说， 哎呀，就你俩命好啊，家离的近呀？我和马主任就不行了，我们俩最快也得走50分钟。王局长说，那你们快走吧，你和马主任，你们道远，走到家好烧炉子。这天老爷，整的天太冷了。“冷，王局长，今晚上，又得像昨晚上似的，得有零下30多度啊？再见了，王局长，我和马主任走了。”
我和小李子走着，走走我呲溜一下，跟头把式的往前跑几下，还算站住了，好歹是没滑倒。小李子看我没滑倒，说，多玄乎呀。
我们走了一段路又一段路，天都黑啥时候了，我才算走到家门口了。到家门口了，我抬头看看隔壁老王家的屋里的电灯没亮，房子上的烟囱冒烟了，再往东瞅瞅，老张家的烟囱也冒烟了。屋里还亮着电灯。看看自己家屋里没有灯亮，烟囱也没冒烟。我想，我媳妇这是为了省钱啊。我走进屋里了，屋里黢黑。我说，呀？这一家人家是光顾得省钱了。电灯不舍得点，炉子也不舍得烧 。我说着就往里面走，喊道，媳妇我回来了。
我喊媳妇，媳妇不吱声，我走进里屋客厅，打开灯，看媳妇，躺在炕上。孩子小丽红坐在那炕沿边手里拿个铅笔。我说，呦，今个这是怎么的了？丽红，你拿着铅笔，这是放学了，你也不学习，电灯还不点，你妈呢，这是上土地局上班没上班呀，回来了，天黑了，也不知道烧炉子啊，这大冷的天，是还想着仔细，不舍得烧啊？
“不烧炉子，爸，不是不舍得烧，我妈叫人家罚款了？小丽红说。”我一听媳妇叫人家罚款了，我惊讶的问道，你妈叫人家罚款了，为什么？罚的是什么款呀？你妈不是上土地局上班，出去搞地籍调查收费去了吗？
媳妇听到我问，呦地一下子坐起来了，气哼哼地说，罚款？罚什么款，林业的，林业的几个小子，一个姓曲的，外号叫曲瞎子来罚的款。我听了一头雾水，我说怎么回事，你坐在家里他就来罚款了？你是不下午上山扛木头柴火去了？媳妇说，啊，我上山了。我今天去上班，上午局长叫我和地籍股的小杜小周，我们几个去养鸡场测绘，中午就没休息。我这下午就早回来一会，我回来吃点饭，心思别歇着了，现在天冷了，就上山去扛一趟树枝子树头柴火回来用小锯截了，烧炉子吧。这我就出去了，我去正好遇到西边的邻居小赵媳妇和老张老伴，我们就去了，我们三个到山上了，想捡树枝子树头，走了挺远，找到一个树头，还是风刮倒的倒木，树的根节早叫人家截了扛走了。
我们三个就把剩下的树头用锯截了，小赵媳妇有劲扛的粗的，老张老伴扛的是第二节，我扛的是树稍子，这就回来了，都快走到家了，走过咱宋局长家门前这个东西道了，这就赶上这小曲领着两个人过来了。我也不认识他呀，小赵媳妇和老张老伴认识他，看着他过来，就赶快往前跑着走了，人家就没事了。这小曲堵住我不让我走，就开始罚我了。我听了，说，你这点子就是低了。人家扛了粗的还没事，你扛个细的树梢子还来事了？他罚多少啊？
小丽红说，爸，他要罚我妈50块钱。我妈给20。我听了小丽红说交20.我说，这就算拉倒完事了吧？媳妇说，什么完事了，我给他20，这还不算完事呢，他走的时候，说还欠他30，他给我说，叫我明天去，必须交上，要是我不去交，或者交不上，那他还来罚 ，罚款再交不上，就没收咱家这外面的干柈子。
我一听火就上来了，这不是欺负人嘛。你上山捡的是风刮倒的倒木，又不是去偷砍树木，而且，你们去，一起去的是三个人，扛的是一个大树头，根节找叫人家别人扛走了，你们三个扛的是属于人家别人剩下的。三个人一起扛一个树头，他俩不罚款，唯独罚你一个人，哪有这样的道理。我气冲冲地说：“明天你不用去交，你该去土地局上班上班，我也去上班，孩子小丽红去上学，咱家就没有人了，你走的时候，把大门一锁，看这小曲来了怎么办？难道他敢砸锁撬锁进来吗？我倒要看看这个曲瞎子凭什么这么嚣张。”
我说着，我就抱柈子柴火，点火生炉子，媳妇开始做饭。饭，媳妇一会做好了，我们吃着饭。媳妇担忧地说：“你别去惹事，他们林业的人不好惹。我给你说，今天曲瞎子来罚款，我兜里就十块钱，他硬叫我交50块。我上东边小张家借，”小张家也没多少钱，小张媳妇兜里就十一块钱，借给我十块。这样我给小曲瞎子20块钱。曲瞎子拿了我给他的20块钱，走的时候还和我喊。我说你罚款我没有钱你喊啥？小张媳妇赶快给小曲瞎子说，你走吧你走吧，兄弟。我嫂子没钱，这不紧得给你掂对吗？等着，那曲瞎子走了之后，小张媳妇给我说，嫂子，曲瞎子最坏，曲瞎子他在护林队都好几年了，他原来就是个临时护林员，只因为他坏，会欺压老百姓，会溜须，他就转为正式护林员了，现在还是护林队副站长了。在这新区住的人，都叫他怂过。大多数人家都是在他罚款的时候给他送点礼，或者请他吃顿饭点，那就好了。媳妇说，我听着。媳妇说完了，我想了想说，怎么的？听你这个意思，咱挨了罚款，还得请他吃一顿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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