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摊开他五指,将那枚尚带自己体温的仆役服纽扣,稳稳嵌进他掌纹中央——铜锈蹭过他虎口旧疤,细微刺痒。
“握紧。”她声音不高,却像刀刃刮过石壁,“它现在认你的皮温、你的脉搏、你还没咽下去的那口气。”
远处,周砚手机屏幕幽幽亮起,一行加密信息浮出:
【XMC-03生物密钥已激活,意识锚点正在回溯】
夜风忽至,卷起她衣角。
布料掀开一隙,腰间那只黄铜乳牙匣赫然露底——匣盖微启一线,未合严实。
一缕气息悄然逸出:清冽的茉莉香混着铁锈般的腥气,在潮湿地窖里蜿蜒游走,无声无息,却像一道刚划开的旧伤。
风停时,匣盖边缘,一点暗红锈斑正缓缓晕开,形似未干的唇印。
地窖的寒气还黏在叶雨馨的睫毛上,像一层薄而锐的霜。
她没开灯,只拧亮紫外笔式灯,幽蓝冷光如刀锋般切下,直直落在掌心那只黄铜乳牙匣上。
匣盖微启一线,那缕未散尽的茉莉香混着铁锈腥气,正从缝隙里缓缓游出——像一道刚被掀开的旧伤。
她指尖抵住匣底边缘,用力一旋,卡榫轻响,匣身弹开半寸。
内壁并非光滑铜面,而是蚀刻着三道细密凹槽,呈不规则弧形,中央一道最深,蜿蜒如蛇脊。
她将紫外灯斜压至最低角,光束舔过铜锈斑驳的底部——一行数字浮了出来:07-19-B3。
七月十九日。
徐墨辰七岁生日后第三天,档案记载中他“突发高热昏迷送医”,再睁眼时,已站在瑞士苏黎世一家私立疗养院的玻璃廊道里,记忆断层,病历空白。
她喉间发紧,却没咽。
转身拉开安全屋铁皮柜最底层抽屉,抽出一本硬壳牛皮纸账本——封皮磨损严重,边角卷曲泛黄,是老吴今晨蹲在校医室修暖气阀时,塞进她仆役服袖袋的。
他递来时没说话,只用拇指在账本脊背处按了三下,力道沉缓,像敲三声钟。
她翻到末页,纸页脆得几乎要裂开。
泛黄纸面上,钢笔字迹早已褪成淡褐,却仍可辨:“静心疗养院·地下三层·B区·编号B3|2003.07.19启用|2008.04.16注销|责任人:林素云(主治)”。
静心疗养院?
她瞳孔骤缩。
徐氏集团名下唯一一家曾冠以“静心”之名的机构,早在十五年前就因资质问题被吊销执照,连工商登记都查无此号。
可这本账,墨迹未干,纸页却陈旧如尸衣。
门外传来极轻的叩击声——三短一长,停顿两秒,再两短。
阿福的暗号。
她合上账本,没应门,只将乳牙匣扣回掌心,铜锈蹭过虎口旧疤,细微刺痒。
她起身走向隔壁房间。
徐墨辰蜷在窄床上,呼吸灼热粗重,额角汗珠密布,衬衫领口已被自己扯开,露出锁骨下方那道暗红抓痕。
他眼皮剧烈颤动,嘴唇翕张,声音嘶哑破碎:“……白墙……有蓝线……一横、两竖、再一横……像……像铁轨岔口……”
叶雨馨俯身,拧干冰毛巾覆上他额头。
指尖无意擦过他后颈——那里一道细疤横贯耳后至第七颈椎,颜色浅淡,却异常规整,边缘微微凸起,竟与乳牙匣内侧那道主凹槽的弧度、长度、甚至起伏节奏……严丝合缝。
她指尖一顿。
没有犹豫,她取过匣子,轻轻贴上那道疤。
铜匣微凉,触肤即颤。
徐墨辰猛然睁眼。
瞳孔漆黑,没有焦距,却像一口骤然被撬开的深井,井底翻涌着十五年未见天光的淤泥与水草。
他喉咙滚动,声音干涩如砂纸刮过生铁:“林医生……她总在周三下午来。穿灰蓝套装,左手无名指戴一枚银戒,戒面刻着‘静’字……她给我喝的糖水,甜得发苦。”
话音落,他眼睫一颤,又沉入昏沉。
叶雨馨直起身,指尖仍按在匣盖上,指腹能清晰感受到内壁凹槽的每一处起伏——那不是装饰,是模具,是钥匙,是专为某具身体定制的锁孔。
她立刻拨通周砚加密频段。
三秒后,对方接起,背景音是翻动纸页的沙沙声,冷静如常:“我调了二十年前市立精神卫生中心全部在职人员档案。林素云,女,主任医师,2008年4月16日凌晨坠楼身亡,结案为‘意外’。她女儿林婉如,现为该院档案管理员,入职时间——2008年4月17日。”
一天之隔。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底已无波澜,只剩刀锋淬火后的冷光。
两小时后,她坐在市立精神卫生中心二楼接待室。
白大褂袖口挽至小臂,腕表藏于衣下,左胸口袋微鼓——乳牙匣静静卧着,铜锈气息被消毒水死死压住。
她自称叶家远亲,母亲早年在此住院,想调取旧病历补办医保。
林婉如比照片上更瘦,眉眼清冷,动作利落,发髻一丝不乱。
她递来一只牛皮纸档案袋,封口未拆,右下角印着褪色红章:“静心疗养院·转档备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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