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哲破空而至时，旧图书馆的穹顶已化作巨大的九芒星阵。
月光被扭曲成诡异的虹光，照在地面上密密麻麻的献祭符文上 —— 那些符文竟是用人血绘制，每一道纹路都连接着高丽城不同区域的地标建筑。
金神官站在阵眼中央，银色蝴蝶布偶已变成狰狞的魔物，触须缠绕着熟睡的小悠。
“把她放下！” 江哲的魂钢长枪撕裂空气，枪尖直指金神官咽喉。
金神官却露出悲悯的笑容：“江哲，你以为拯救几个实验体就能改变什么？人类的贪欲永无止境，唯有始祖的力量才能彻底净化这个世界。”
他抬手一挥，六名涉事神官从阴影中现身，每个人手中都握着燃烧着黑炎的权杖，杖头镶嵌的正是元老院历代大神官的骸骨。
森代大神官的声音突然从通讯器中传来，带着电流杂音：“江哲！六个番犬所都在秘密转移人口，他们要献祭五百万灵魂启动最终仪式！”
话音未落，通讯中断，只留下刺耳的蜂鸣。
江哲的瞳孔骤缩。
阵中的符文开始发光，地面传来震动，整个高丽城的魔导网络正在被篡改。
他终于明白九芒星计划的真正恐怖 —— 所谓 “纯净容器”，不过是启动仪式的钥匙，而五百万活生生的人，才是献给始祖的祭品。
“你们疯了！” 江哲怒吼，长枪爆发出雷耀。
然而六根骸骨权杖同时挥舞，黑炎组成的结界将他死死困住。
金神官怀中的小悠突然睁开眼睛，银灰色的瞳孔里映出九芒星阵的全貌。
她稚嫩的声音却像是从远古传来：“当贪婪吞噬光明，唯有湮灭才能重生……”
战斗在九芒星阵中激烈展开。
江哲的长枪每一次刺出，都被黑炎结界反弹，反而让献祭符文吸收更多能量。
他看见阵外，无数市民的虚影正在被强行抽离，化作光粒汇入星阵。
某条街道上，便利店的收银员绝望地伸出手；
公园里的老人抱着孙子颤抖；
就连元老院的守护者们，也在抵抗中被黑泥吞噬。
“看看这些渺小的生命，” 金神官的声音混着魔物的嘶吼。
“他们的恐惧、绝望、不甘，都是最完美的燃料。当始祖降临，他们的牺牲将换来永恒的秩序。”
森代大神官的身影突然冲破结界，魂钢短刀上缠绕着银泪锁链：“放屁！真正的秩序不是建立在尸体上！”
他挥刀斩断一根触须，却被黑炎灼伤手臂，“江哲，还记得初代领袖的遗言吗？光与影从来不是对立的！”
这句话如惊雷炸响。
江哲低头看着胸前逆十字徽章，想起白天小悠掌心的温度 —— 那是接近业火的灼烫，却又带着人类的温热。
他突然调转枪头，刺入自己的掌心。
鲜血涌出的瞬间，逆十字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光芒不再是纯粹的神圣，而是掺杂着黑暗的猩红。
“你们以为只有恐惧能成为力量？” 江哲的声音带着撕裂感，“那就看看人类的愤怒！”
他的长枪化作光鞭，抽碎黑炎结界，直取金神官。
在光与暗的碰撞中，他看见金神官眼中闪过一丝动摇 —— 那个曾在江南区为流浪猫搭棚的神官，或许从未真正泯灭人性。
九芒星阵开始不稳定地摇晃，小悠的身体逐渐透明。
江哲知道，一旦仪式完成，不仅是五百万生命，整个高丽城都会成为始祖的容器。
他冲向阵眼，却被突然出现的卡洛神官拦住 —— 准确地说，是半人半霍拉的残影，手中握着那枚粉色发卡。
“阿丽娅…… 对不起……” 残影发出破碎的低语，将发卡抛向小悠。
发卡触碰到银灰色瞳孔的刹那，小悠突然发出一声啼哭。
这啼哭不再是稚嫩的声响，而是响彻天地的悲鸣，震碎了所有献祭符文。
“快阻止他们！” 森代大神官的银泪锁链缠住一名神官，“江哲，九芒星的弱点在阵眼的情感共鸣点！但需要有人……”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黑炎贯穿了他的胸膛。
江哲接住倒下的森代，看着他手中紧握的银泪符咒。
那些符咒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六个涉事神官的忏悔。原来在三个月里，森代一直在暗中调查，甚至试图唤醒他们的良知。
“我来做容器。” 江哲突然开口，将逆十字徽章按进胸口，“始祖需要的不是祭品，而是一个能承载所有情感的载体。”
他望向阵中的小悠，孩子眼中的银灰色正在消退，重新变回纯净的蓝色。
“人类或许贪婪、自私，但也有守护的勇气。这就是我们的答案。”
九芒星阵发出最后的轰鸣，江哲的身体被光芒吞噬。
在意识消散前，他听见小悠的哭喊，听见森代的笑声，也听见金神官崩溃的嘶吼。
当光芒散去，高丽城的天空重新亮起星辰。
而旧图书馆的废墟中，只留下一枚破碎的逆十字徽章，以及一行用银泪写就的字：“黎明，从来不是牺牲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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