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霎时静了下来,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都清晰可闻,唯有那高悬的日头,将林元正玄色的衣袍衬得愈发沉凝。
林元正出外征战复仇归来,此时再见到林清儿与秦怡,心底深处也掠过重逢的欣喜之情。
只不过眼下场中人多眼杂,再加上今日这场自家人险些刀兵相向的闹剧,实在出乎他的意料,种种情绪交织之下,他面上的神色便显得有些复杂难言。
林清儿缓缓直起身,清冷的眸光落在林元正身上,肩头抑制不住地微微发颤。
秦怡却早已红了眼眶,泪眼朦胧地望着他,神情里满是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怯然。
“外面天寒风急,这么多人杵在村口也不是个事儿,先进村里再说。”林元正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声音平稳地开口,挥手示意众人收了戒备入村。
林清儿与秦怡闻言,亲昵地一左一右挽住林元正的臂弯,引领着走在前头往村里缓行而去。
身后的护卫们见状,纷纷收起兵刃,先前弥漫在村口的肃杀之气瞬间消散。轻骑与女子护卫队井然有序地跟在后面,村民们也三三两两低声欣喜地交谈着。
一阵料峭的春风吹过,卷起道旁枯草碎屑,方才剑拔弩张的村口,转眼便恢复了往日平静…………
林元正被二人挽着臂弯,缓步往村里走着,目光扫过两旁熟悉的屋舍、农田、池塘,以及那些熟悉的村民,他的唇边漾开一抹浅淡笑意。
“你们两个,倒是越发有章法了,方才那阵仗,险些没把我吓住。”
他语气带着几分打趣,目光落在林清儿依旧清冷的眉眼上,又转向秦怡微红的眼眶,继而道:“我这不是已经安然归来了,怎还如此伤怀,莫不是胡闹的事做多了,不愿我回……”
话还未说完,就被秦怡急切地打断:“才不是,我们才没有胡闹,家主冤枉我等了!”
这般说着,她的脸颊不由自主地泛起红晕,连带着声音都轻软了几分。
林清儿微微垂首,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动容,柔声道:“我们确实瞒着家主募了些女婢,可也不敢胡乱行事,还请家主原谅。”
“噢?那我为何不知,林家何时招募女婢,还要教导武艺、分发轻甲刀兵的规矩?再说以方才那战阵而言,可不是随意编排的手笔罢?”
林元正说这话时,眉峰微挑,唇边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在二人脸上缓缓扫过,带着几分探究,却并无半分愠怒。
秦怡有些急了,连忙抢着回道:“家主明鉴!之前送家主出征时,我们便有些不甘,为何每回都是武轩陪着你,我们只能在宅里候着,也便有了这谋划,想着往后也能陪着家主出征远行。”
“家主无需担忧,”林清儿抬眸迎上他的目光,语气沉静笃定,“虽说募集了不少人,可皆是细细查探过其出身底细,一切皆在私底下悄然行进,断不会为林家引来半分麻烦。”
“那你们倒是与我说说你们的谋划应对之策。”林元正顿了顿,又说道:“此事,师娘与张娘子也是知晓的?”
秦怡忍不住红着脸,微微颔首,凑在林元正身旁,低声将其中筹谋与行事一五一十道来。
林清儿不时在一旁补充几句,将秦怡说得含糊的细节一一厘清,语气依旧淡淡,眉眼间却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认真。
听得林元正有些微愣,心里只觉又惊又暖。惊的是这两个看似柔婉的女子,竟有这般缜密的心思和果决的魄力,悄无声息间便办成了这等大事。
虽还不清楚这支女子护卫队的整体战力如何,可仅凭今日那名女子身披轻甲、手持长剑,便能与刘武轩僵持许久,想来其本事亦是不俗。
再加上这村里住着大半皆是工坊工匠的家眷,特别是那两个建在林家田庄后头的兵器坊和锻造坊,更需工匠能安心效忠信服之地,容不得半点侥幸。
“此事,我可先不与你们计较,往后可不能如此擅作主张。”
说着,林元正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身侧二人,目光里带着几分郑重:“往后命她们行事低调些,待刘师归来便将这些人交于他管辖操练罢。”
“你们往后便陪在我身旁,与我出入同行,”他话音一顿,看着二人瞬间亮起来的眸子,唇边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也省得你们再背地里琢磨这些旁门左道。”
林清儿闻言,垂着的眼睫猛地一颤,随即抬眸看向林元正,清冷的眉眼间竟难得地染上几分真切的喜色。
秦怡更是直接,脸上的红晕瞬间漫到耳根,方才的急切全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掩不住的雀跃,嘴角几乎咧到耳根。
“一切仅凭家主吩咐。家主,此番你怎会如此之快回上洛?之前书信里明明说还要过些日子,怎也不让我等出城去迎……”
秦怡说着,忍不住踮了踮脚,仰着泛红的脸颊凑近林元正,眼底满是藏不住的欣喜,连带着说话的语速都比平日里快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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