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宜?”萧宁怒声质问她。
“女主外男主内。”沈乐吟顿了下,沉声道,“这是凤栖国历代以来的规矩!您贸然增设男官,男人只想着求官问道,继而不思家室,不伦不类!不男不女,成何体统!”
沈乐吟抬眸看向她,语气稍稍缓和,“届时民心大乱,你可想过你要如何自处?”
“朕自有退路!倒是沈老,您对男人成见如此之大,可别把自己的私心也带到朝堂上了!”
沈乐吟婚事不幸,天下人都知道。
“是又如何?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就该乖乖待在院子里相妻教子!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整日抛头露面算什么。”
“您这是偏见!”萧宁毫不遮掩的回怼她。
“偏见也好,忤逆也罢,臣一片真心,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您看似有理有据,实则字字句句都朝朕刺来,你分明是意有所指!”
“臣说的是男人。”沈乐吟沉声道。
“男人又如何?你句句贬低,这般瞧不起男人,”萧宁指着窗外的山峦,“你可知你脚下这片土地,正是你口中所谓的男人,舍命打下来的!”
沈乐吟闻言一怔,她竟忘了,先帝身侧那位将军詅。
他亦是男子,气度不输女人,为国为民,战死沙场,名垂青史。
见她不语,萧宁继续道,“先帝常常教导我要讲究众生平等,我先前不明白,甚至觉得这是无稽之谈,如今看来,这是重中之重!”她转头看向沈乐吟,“男官之事,必须推行下去,您不必再劝朕了。”
“朕知道您年事已高,也知道您为朕着想,”女帝伸手将她扶起,“但年纪大了,本就该好好歇着,您说您这是何苦呢?”
“臣若歇下来,这朝中还有几人能对陛下披心相付啊。”
“无事,”萧宁轻笑一声,徐徐道,“病树前头万木春,岁岁年年人不似。人都是一轮推一轮的,只要我放宽政策,还愁没有人才进来吗。”
“陛下所言极是。”
“既如此,早些回去歇息吧,别累着了。”
沈乐吟应了一句,依言退下。
她带有偏见是真,为萧宁着想也是真。
她先前娶的那位夫郎,一心求官问道。
不闻家室,不思情分,宁死也不愿意同她安分过日子。
最后惨死街头,弄的人尽皆知。
而萧宁,算是她的半个学生,自幼天资聪慧,善言语,善谈判。
即位以来,知人善任,体恤民情,她都看在眼里,也知晓她是个明君。
先帝临终前叮嘱她要好好辅佐萧宁,这些年来,她也一直尽心尽力。
奈何总是意见不合,渐行渐远。
现如今,也算是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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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朝,女帝下令增设学堂,并放出官位,女子男子皆可入学考试,天下百姓诸同。
朝中大臣颇有不满,却也只得依言而行。
自此,男子入学不再是世家贵族独有的的权利。
而牧云卿也被女帝顺势安排到百川书院。
百川书院,是帝都最有名的书院,自古人才辈出,从这出去的,有些已经成了朝中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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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川书院
晨光熹微,竹影浅浅,淋过雨的石阶泛起些许青色。
檐上未干的雨水顺着拐角滴下,徐徐落在窗台。
牧云卿迈步走向书院内堂,周围书生或诵读诗书,或低声交谈。
走过一扇雕花窗户时,屋内传来朗朗读书声戛然而止。
牧云卿不经意间侧眸,便撞进一双狭长而明亮的眼眸里。
沈忱溪正手持书卷,原本专注的神情微微一愣,抬眼看向窗外的牧云卿。
阳光洒落在他精致的面容上,墨发半束起,几缕碎发垂落耳畔,那双眼如同星子般闪烁着狡黠又好奇的光。
牧云卿行至门外,朝学录行了礼,缓缓走向沈忱溪边上的位置。
牧云卿坐下后,沈忱溪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牧云卿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开口问道:“兄台为何如此盯着我看?可是我脸上有脏东西?”
沈忱溪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并无,只是兄台看起来甚是面熟。”
牧云卿翻开书卷,淡淡应了一句,“或许世间之人,总有几分相似之处。”
学录敲敲桌子,提醒二人不要言语。
牧云卿依言而行,乖乖听讲。
沈忱溪心思全然不在课业上,趁着学录转身写字之际,悄悄递给牧云卿一张纸条。
牧云卿展开一看,上面写着“课后一谈”。
他将字条扔到窗外,继续埋头看书。
两个男人有什么好谈的。
下学后,众人散去,沈忱溪拉着牧云卿来到书院的偏僻角落。
“兄台,实不相瞒,我曾听家中长辈提及,我有一兄长自小便失散了。今日一见,兄台与我长相如此相似,我不禁怀疑……”沈忱溪目光灼灼地看着牧云卿。
“你怕是误会了,我出身平凡,并非你口中的什么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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