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嘉站在徐望西身旁,俯视着他:“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自她进屋后,徐望西还未曾看她一眼,他依旧躺着凝视墙上的照片,低语道:“我的解药只有那一剂。”
边嘉蹲下身,平静地说:“我是认真的,去看医生吧。”
“我也是认真的。别装的很关心我。”
徐望西视线终于瞟向她,语调讥讽冷漠。
边嘉垂眸盯了他片刻,说:“我等你能好好说话了再来。”
说罢,她站起身朝玄关走去,身后躺着的人喊了一声“你站住”,但没能拦住她的步伐。
徐望西从地上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向她,一把捞住她的手腕后,把人带进了怀里。
边嘉被他紧抱着的身躯绷得很直,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透过他宽松的单衣,她能感受到他如今的骨瘦形销。整个人单薄得仿佛无需她用力,只轻轻一推便可以挣开他的双臂。
她正打算这么做,已抵上他胸口的手却又顿住了,因为她突然察觉自己的颈窝变得潮湿一片。
垂头埋在她肩颈处的徐望西在流泪。
他呜咽着,没有安全感地收紧手臂:“西序的股份你想要就拿去,我名下的房产也都可以都给你,我可以一无所有……到底还要怎样你才会满意?”
他确实接近一无所有了。
徐祖康彻底死了。
赵芸和他撕破脸,而徐承平被带走调查,大概率再也出不来。
离开西序,他没有再让白彦留在身边。
老别墅被查封,他给住在那里的厨师和王姨付了笔遣散费,便再也不接电话,谢绝拜访。
除了徐祖康是边嘉有意为之,其他所有人,她甚至什么挑拨的招数都还没来得及做,徐望西便主动将他们推得远远的。
推到最后,他身后终于空无一人。
边嘉的“复仇”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达成了,她似乎终于能给姐姐一个交代。
可到最后,她也未从中获得过任何的满足感。站在此刻回望来路,她只觉得自己和徐望西都可怜又可悲。
重新回归正常生活的这两个月,边嘉的心境在大家的安抚下渐趋平和。至昨夜,她想结束这一切并向前走的心情和渴求到达了顶峰。
就像在罩着黑布的鸟笼中被困太久的鸟雀。当黑布在某个刹那被风掀起一角,它就此见过泄入笼内的春光后,便再也无法接受那闭塞的黑暗了。
边嘉的双臂自然垂落,声音低而平和:“我原谅了。”
“……真的?”徐望西猛地抬起头,眼眸朦胧,浓重的黑眼圈遮掩了眼眶因流泪而泛起的红。
“嗯。”她认真地注视着他的脸,似乎在描摹着什么,言语间不再有激动、讥诮与怨念,这副悲悯又冷静的模样反而令他害怕。
果然,他听到她说:“我们两清吧。”
徐望西嘴唇颤了一下,半天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什么意思?”
于是边嘉说得更直接了些:“意思就是离婚,以后各走各的路吧。你的股份和资产依旧够你当少爷,够你东山再起,不要再这样和我纠缠,要死要活了。”
他低头望着她,像在揣摩一个陌生人:“你不是她,你和她一点也不像。”
说罢,他把她从怀中推出去,独自在屋内焦躁地踱步,像一头已出现刻板行为的小兽,喃喃道:“气味也不对,眼神也不对,哪里都不对。”
边嘉站在原地看着他来回走,沉吟道:“如果你没办法和我聊这个事情,我们就去找一个咨询师一起解决。”
“什么狗屁医生、咨询师根本没有用!”徐望西声调突然失控地扬高,他转过身盯着她,眼睛有些充血,“你以为我没找过吗?药都不知道吃过多少了,你关心过吗?”
边嘉沉静地反问:“我真的没问过吗?”
徐望西扯唇冷笑:“我是问,你关心过吗?”
“从小到大,我关心你关心得还少吗?”
“你的关心从来都要分成无数份,最后只留给我一小份。而我关心的永远都只有你一个人。”
“徐望西,你并不是关心我,你只是想控制我。”
两人一来一往,边嘉始终镇静,而徐望西的呼吸愈发急促,人也愈发焦躁不安。
他开始想到什么说什么:“是你说如果我做到,如果我让你满意,你就会原谅我。”
“我说过我原谅你了。”
“你知道我说的原谅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我说的原谅,只是原谅。”
徐望西几步跨至她面前,长指捏住她的下颌,满腔怨念:“你就是一个骗子……你向我保证过那么多次,永远不会留下我一个人……”
边嘉顺着他的力道,仰头看着他,一语破的:“你说要支持彼此的想法,但最后把我带出了国;你说仪式结束会放我离开,然后当众逼我结婚;你答应接我父亲出来,结果把我也关了过去。徐望西,如果我是骗子,那你是什么?”
他制住她脸的手微微颤抖:“我处心积虑、挖空心思,为的不过是留住你、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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