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奶奶还是没有醒过来。
大家都很着急。
德福不停地比划，意思是让二姑给娇娇打电话，把她叫回来。
大姑父也在旁边说，应该把孩子们都叫回来，万一奶奶有什么问题，他们都应该来见最后一面。
听到“最后一面”，大姑和二姑忍不住落泪了。
是啊，光瞒着孩子们也不行啊。
都分头去打电话了。
娇娇接到了二姑的电话，听说奶奶生病了，她很着急，说她立即去买机票赶回来。
涛哥就在本省的省会城市，最近，也打算赶快飞回来。
医生来看了，又让他们推着奶奶去做了CT检查。
回来继续输着液。
奶奶醒了过来，可她没有力气说话。
医生说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又重新开了药。
下午，孩子们都陆续赶了回来。
奶奶都一一叫出了名字，她意识还是清醒了，就是说话不太行，只能说几个字，还不太清楚。他们边听边猜，不让奶奶多说话，让它好好休息。
娇娇拉着奶奶的手，哭了起来。
奶奶也流泪了。
都让娇娇别哭了，不能让奶奶难过，她也不能太激动。
都待在医院也不行啊，大家商量着轮流照顾。
德福和娇娇、二姑、涛哥先留在医院，其他人都回家了，过几天来换班。
芬姐的孩子还小，要照顾孩子。
他们留下的人分成两班倒，轮流值班守着奶奶，也抽空睡一会儿。
奶奶渐渐好转了，精神状态越来越好了，也能吃点东西了，吃得比较清淡，喝点稀饭和鱼汤。
可大家都清楚，她的病不能痊愈，年龄太大了，也不能做手术。
以后要非常注意，还得慢慢养。
两周后，奶奶出院了。
奶奶觉得自己好了，她逢人就说，“还是大医院厉害，我现在完全好了，以前不舒服时感觉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现在轻松了。”
她催着娇娇去上班，说她已经请了这么长时间假，不能再耽误了。
娇娇把家里安排好了，把奶奶要服的药也给德福交待清楚了，还把每天的用量用黑色记号笔写在了药盒上。
日常用的东西也买回来了，还给奶奶买了奶粉、蛋白粉、麦片等营养品。
娇娇去上班了，其他人也忙着自己的事情。
德福和奶奶在家，德福也是不大出门了，在家安心照顾奶奶。
奶奶精神还不错，只是有些乏力，偶尔有点咳嗽。
转眼到了冬天，天气渐渐冷了起来。
奶奶有些不舒服，她觉得也还好，就没告诉大家。
娇娇来电话，她总说很好，只是有点咳嗽，让德福去村里诊所买了止咳糖浆。
就在小雪节气那天，降温了，天气很冷，德福起床了，先把炉子上的柴火弄好了，屋里暖和了。
奶奶还没起床，他看了看时间，觉得不太对劲儿，连忙推开门进去看了奶奶。
只见她在床上挣扎，十分痛苦，被子有一半已经掉下床了。
德福连忙过去扶着她，她不停比划，原来她早早就醒了，发现自己突然没有力气了，翻不了身，也坐不起来了。
她听到德福起床了，她叫了几声，可德福听不见。
她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她伸手也够不着。
德福连忙把她扶了起来，给她穿上了棉衣，把她抱了出来，放在炉子边上椅子上坐着。
接着给她倒了热水，给她洗了脸。
他给奶奶比划，说要送她去医院。
他拿起手机递给奶奶，让她给二姑打电话。
这才发现，奶奶的手也不灵活了，根本拨不了电话了。
其实奶奶讲话也不太清楚了，只是德福没发现。
他抱起奶奶准备往沙发上放，想着坐在沙发上舒服些，这才发现奶奶裤子湿了，他准备给她换掉，奶奶很不好意思，眼里还闪着泪花，一把攥着裤子，不让他弄。
也是，他毕竟是儿子，不太方便。
这么冷的天，不能让奶奶冻感冒了。
他只得跑过去找小凤，德祥也在家，他们俩立即过来了。
把奶奶抱回了卧室的床上，小凤给她换了裤子。
决定立即去镇上医院，德祥开车送。
小凤也给二姑打了电话，二姑说干脆送去邻镇的医院，毕竟是县级医院。
匆忙收拾了点衣服，他们就出发了。
二姑和大姑也出发了，准备在医院会合。
到了医院，德福把奶奶背下车的，小凤去借了轮椅，再一起推着去做了全面检查。
奶奶心脏积液，而且肺部感染了，有很多痰堵住了。
很快就办了住院，开始输液了。
医生找家属谈了话，也没建议往上级医院转了。
大家心情都很沉重，也一起讨论了，像奶奶这种情况，去市中心医院估计要进重症监护室，可她心理素质差，看不到家属会害怕，和医生护士交流也有问题。
决定了先就在这里治疗。
奶奶躺在病床上输液，她很清醒，只是说话不清楚，也下不了床。
二姑去买了轮椅和纸尿裤等东西。
几个人一起商量着，是不是早点通知孩子们回来。
又想着他们一个多月前刚回来过，老是请假耽误工作也不好，就打算再看看，看看奶奶的情况再说。
两天过去了，奶奶情况时好时坏，晚上睡不着觉，要起床，他们只好把她抱下来，用轮椅推着她，在走廊上转，又怕影响别人休息。
好的时候，能说几句话，她的侄儿侄女来看她，她也都能叫出他们的名字。
可不好得时候，就说几句胡话，闹腾，不睡觉，掀被子。
医生也说她肺部感染越来越严重了，吸上了氧气，上了心电监护仪。
他们也打电话通知了孩子们。
娇娇当时正在外面开会，她心急如焚，可没办法，还得等培训会结束了再赶回去。
第二天下午，培训会一结束，娇娇就坐动车往回赶了。
到了邻市，准备转车，接到二姑电话，说奶奶的病情严重了，呼吸急促。
娇娇顾不上了，立即打了辆的士车，请他快点送她回去。
她还在高速上，就听说奶奶已经走了。
她瘫在了车后座上，没有放声大哭，无比心痛，冷得发抖，不停地打颤，眼泪哗哗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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