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暗了下来，我被留在书房令人窒息的寂静之中。
季瑶……
她的话在我脑海中回响，扭曲成上千种不同的情景，每一种都比上一种更令人不安。
孙秘书的声音，往常是一种令人安心的存在，现在却感觉像是一种侵扰。
我必须承担后果，面对媒体，面对全世界……
而且可能要面对一个我自认为了解的女人的愤怒。
我推开笔记本电脑，冰冷的金属与我胸口炽热的焦虑形成鲜明对比。
新闻发布会闪烁的灯光令人目眩。
相机的每一次咔嚓声都像是一种指责，每一个低语的问题都是一种评判。
我站在季瑶身旁，她的手轻轻搭在我的手臂上。
这本该是一种让人安心的触碰，但她往常那种俏皮的温暖感觉……
消失了。
她的笑容，往常明亮且富有感染力，现在却很勉强，几乎没有到达眼底。
我们呈现出统一的战线，一种稳定的形象，但在表面之下，地面正在开裂。
问题开始的时候还算无害，是关于我们近期商业投资的询问，都是些平常的公司事务的废话。
然后，周，一个以无情挖掘新闻而臭名昭着的记者，走上前来，手里紧握着麦克风就像握着一件武器。
“丁先生，有谣言在流传关于季女士的……特殊背景。您想发表一下看法吗？”他的话充满暗示，悬在空中，毒害着气氛。
房间里传来一阵集体的倒吸气声。
相机嗡嗡作响，捕捉着这个时刻，捕捉着季瑶突然变得苍白的脸色，捕捉着我紧绷的下巴。
“周先生，”我开始说道，我的声音平静但带着一丝强硬。
“推测和毫无根据的指责不是新闻报道。它们是诋毁人格。”我的目光锁定在他的身上，坚定不移。
他动摇了，一时语塞。
房间里的紧张气氛显而易见，浓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然后，一阵纸张的沙沙声。
从眼角余光中，我看到一个男人，毫无特色，在混乱中几乎看不见，将一张折叠的纸条塞到季瑶的一名安保人员手中。
林，她的安保主管，展开纸条，脸色变得煞白。
他看着我，眼睛因惊恐而睁得很大。
“丁先生……”他开口说道，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我们有麻烦了。”纸条在林颤抖的手中显得洁白而挺括，仿佛一个烙印，将它所传达的信息烙在我的灵魂之上。
“掌控舆论导向，否则她就得付出代价。”七个字。
这七个字让新闻发布会变成了战场。
闪烁的灯光、窃窃私语的记者、执着的提问……
当真正的威胁在我脑海中清晰起来时，这一切都沦为了背景噪音。
季瑶。
他们在打季瑶的主意。
在这混乱的漩涡中，她的手紧紧抓住我的衣袖，那绝望的一抓意味深长。
她的眼睛平时总是闪烁着调皮的光芒，此刻却睁得大大的，充满了我从未见过的恐惧。
我用手盖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试图传递一种我自己都不确定是否拥有的力量。
我所能做的只是勉强挤出一个安慰的笑容，这个笑容既生硬又脆弱。
“没事的。”我轻声说道，这个谎言在我嘴里如同灰烬般苦涩。
周没有察觉到这股恐慌的暗流，继续追问，他的声音像刺耳的嗡嗡声。
“那么你拒绝回应传闻吗？季女士是不是有什么隐瞒的事情呢？”他靠得更近了，麦克风几乎都要碰到她的鼻子了。
人群向前涌来，急切地想一睹这场正在上演的戏剧性场面。
林挪动了一下，他的手在夹克附近悬着，眼睛在房间里四处扫视，搜索着看得见和看不见的威胁。
突然，房间后面一阵骚动。
一阵扭打，一个提高的声音，然后是一片寂静。
一个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看起来普普通通，与记者们毫无二致地混在一起。
他在几英尺外停了下来，目光紧紧地盯着我，冷酷而精于算计。
他把手伸进口袋，拿出一个小小的、密封的信封。
他以一个迅速、几乎难以察觉的动作，把信封塞到我手里，他的手指擦过我的手指。
这短暂的接触让我脊背发凉。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移开视线。
然后，他像出现时一样迅速地消失在人群中，被一张张面孔组成的人海所吞没。
我低头看了看信封，纸张在我的手掌中光滑而厚重。
我的心在胸腔里狂跳，在这突如其来的寂静中如同疯狂的鼓点。
我知道，里面又是一条信息。
又一个威胁。
这个谜题的又一块碎片正迅速拼凑成一场噩梦。
我看向季瑶，她脸色苍白，眼睛在探寻着我的答案。
我张开嘴想说话，但话却哽在喉咙里。
周察觉到又有猛料可挖，便凑了过来。
“丁先生？怎么了？”他问道，声音里满是假装的关切。
我看了看信封，又看了看记者，然后又看向那个神秘送信人消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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