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幕墙外的霓虹灯在暮色中次第亮起时，我推开了新秩序规划办公室的磨砂玻璃门。
冷气混着油墨味扑面而来，林规划师扯松领带的动作凝固在指间，他面前散落着被揉皱的图纸，像被炮火轰炸过的战场。
"异能者就该有独立仲裁庭！"林规划师一拳砸在投影仪开关上，全息蓝光里浮动的蜂巢状社区模型应声颤动，"看看这些能量节点分布，传统网格化管理根本......"
"但您要拆掉三个平民区！"扎着丸子头的女文员嗓音发颤，她手里攥着的纸质报告正簌簌作响，"那些老房子里的老太太，她们连异能波动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的皮鞋跟叩击大理石地面的声响让争执戛然而止。
十七双眼睛齐刷刷转过来，墙上的挂钟秒针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某个失控的时滞异能者让时间流速慢了半拍。
"宁先生来得正好！"林规划师甩开挡在眼前的银发，全息投影在他瞳孔里折射出偏执的蓝，"您说该不该建立异能者专属......"
"我需要各位做件事。"我抬手截断话头，指尖轻轻划过会议桌上的裂缝。
三小时前这里应该发生过更激烈的争吵，木屑里还嵌着半片碎瓷，"明天日落前，我要看到三千份异能者生存现状问卷，八百份普通人意见采集，还有......"
"这太荒谬了！"丸子头姑娘猛地站起来，她身后的盆栽无风自动，"我们争了半个月的核心条款......"
玻璃幕墙突然蒙上霜花，我凝视着自动生成在空气中的数据洪流，时缓时快的异能波动在视网膜上交织成光谱。
当林规划师准备第七次扯领带时，我伸手按住了全息投影的控制钮。
"知道为什么调解所的红毛会哭吗？"我将投影切换成调解所的监控画面，画面里那个纹着火焰刺青的青年正帮老人搬运异能晶石，"他姐姐住在西区危楼，而能量节点改造方案里没有平民安置条款。"
办公室突然陷入粘稠的寂静，只有中央空调吐出冰棱凝结的轻响。
林规划师扯领带的手垂了下来，银发间渗出细密的汗珠。
当最后一道晚霞被数据流的蓝光吞没时，我推开落地窗走到露台。
身后办公室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叹，林规划师沙哑的嗓音混着键盘敲击声："原来能量节点可以叠加民用供电网......"
夜风卷着霓虹碎影掠过指尖，我凝视着掌心浮动的时之沙。
三百份问卷里藏着十七种异能暴动的前兆，八位孤寡老人的居住权诉求，还有那个总在深夜擦拭武士刀的老兵——他的时间禁锢异能最近开始不受控制了。
"宁先生！"林规划师追出来时，西装口袋还塞着皱巴巴的问卷，"您是怎么想到用时空叠层技术解决......"
我屈指弹落袖口的霜花，远处商业区的全息广告正播放着异能者比武大赛的宣传片。
某个蛰伏在暗处的黑市交易画面在记忆里闪回，时之沙突然在掌心聚成漩涡。
"明天把方案送去晶能建筑局。"我将加密芯片抛给他，芯片表面流转的时纹在夜色里泛着幽蓝，"记得走地下管网运输通道。"
林规划师摸着西装内袋的武器状凸起欲言又止，我转身看向玻璃幕墙上的倒影。
那些伏案工作的身影正在蓝光中渐渐挺直腰板，就像半年前躲在巷尾发抖的拾荒少年们，此刻正在调解所门口挂上"异能者互助站"的灯牌。
霓虹灯牌突然同时闪烁，异能波动的共振让时之沙在掌心轻轻震颤。
我对着夜空张开五指，星辰的轨迹在瞳孔里分解成万千银色丝线——有些暗流终究要浮出水面了。
掌心时之沙的震颤突然变得尖锐，我转身时带起的风掀开了林规划师手里的加密芯片。
办公室蓝光骤然暗了三度，玻璃幕墙外的霓虹突然扭曲成血色漩涡。
"能量节点被人改写了！"丸子头姑娘的尖叫混着数据屏爆裂的脆响。
她十指翻飞在虚拟键盘上划出残影，投影在空中的蜂巢社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猩红纹路。
我按住她颤抖的肩膀，时之沙顺着指缝渗入操控台。
数据洪流在视网膜上倒流七秒，某个藏在民用供电网里的暗门代码突然闪现在第八十七层架构——和三天前老兵失控时震碎的时钟齿轮如出一辙。
"是黑市那帮人。"我甩开西装外套，袖扣划破空气时带起银色涟漪。
墙面挂钟的铜摆突然逆向摆动，林规划师口袋里掉出的武器设计图在时之沙中分解成原始墨点，"他们往能量节点里掺了噬能菌丝。"
办公室门被气浪掀开的瞬间，我屈指弹飞三枚时之沙。
冲在最前面的纹面壮汉突然变成慢动作，他掌心凝聚的雷暴球在离我鼻尖五公分处开始层层剥落，露出藏在核心的黑色菌丝体。
"看看这个。"我捏着菌丝绕过他僵直的身体，时之沙在菌丝表面烧灼出焦痕，"你们被当成培养皿了。"人群后方传来器皿破碎声，某个戴兜帽的身影转身要逃，却被突然倒流的电梯困在十二楼与十三楼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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