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胭竟然主动拨了过来。
电话接通，她的小脸在屏幕中跳了出来，
“怎么了？”
顾宴沉从不打视频电话。
他这种身份的人，甚至很少主动打电话。
顾宴沉喉结微微滚动，小小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声音很哑，
“哦，摁错了。”
“哦，”姜胭神色如常，“那我挂了。”
“别——”他拦住了，“反正也拨通了，就……聊两句……工作。”
姜胭叹了口气，像是知道他那隐隐的欲言又止到底是因为什么。
她反转了摄像头，屏幕里她带着小梨涡的小脸彻底消失，画面变成了顾氏集团的办公室。
“放心啊，我不是二哈，不给你拆家，”她说，
“看，办公室好好的，您昂贵的沙发也好好的，雪白的墙面也好好的，欧洲进口的办公桌完美无瑕！”
“我就知道你在医院也担心你的办公室，放心，我给你看着呢！”
顾宴沉的嘴角掀起一丝苦笑。
早知道就不会扯那些无稽的冷言冷语。
现在屏幕里全是顾氏集团单调冰冷的办公室装修，那个又娇又乖的小姑娘，连摄像头都不愿意转回去了。
不过仿佛她的声音都有魔力，顾宴沉跌到深渊的心，缓缓恢复了温度，
“我收到了你的外派申请。”
邮件刚进来，邮件题目写得清清楚楚：
【外派申请_姜胭】。
他很早就知道，姜胭一直都很想和他一起外派欧洲。
一个月前她突然性情大变，他该以为她会反悔。
没想到她还是递交的申请。
林特助说她现在工作异常认真，大约是想向老顾总证明自己的能力。
陪在顾宴沉身边的人，无论工作还是生活，都得是个优秀的人。
听说小姑娘背地里还在考英语四六级……
顾宴沉在欧洲的落脚处早已经装修完了，他最近又提了要求，他要把射击场也搬过去。
姜胭会喜欢的。
“姜胭，过两周我会去法国，那里很漂亮，你也会喜欢的。”
姜胭的确喜欢巴黎。
浪漫的香榭丽舍大街，拿着奢侈包，喝着下午茶，陪他走遍欧洲每一处浪漫的风景……
没有顾家人，也没有姜家人，只有他们两个，谈最纯粹的恋爱……
只可惜，她的目标已经改变了。
他修长的手指在轻敲屏幕，打算通过她的申请，可下一秒……
邮件却被拦截了。
能拦截他邮件的，只有权限更高的老顾总……
他微微叹气，不知道他爸爸会不会同意姜胭和他一起外派……
如果不同意，他会抗争。
姜胭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顾总，还有其他事情么？”
“没了，”他本来就是个沉敛的人，很多事情不喜欢用语言表达，
“好好休息。”
“嗯。”姜胭点头，正要关掉通话——
“等等，”顾宴沉终于想通了他为什么从视频一开始就觉得怪异的地方了……
“现在十一点，你怎么还在办公室？”
“我……加班。”
“怎么不回霄云九号？”
“我……”
“我住院这几天，你都在哪里住的？”
姜胭咬着下唇低下了头。
顾宴沉就算给了她一些钱，她也没想过要乱花。
姜家回不去。
霄云九号的密码她其实是知道的。
可是他又不在，她还擅自居住在他的家里。
总感觉怪怪的。
所以这几天，她干脆暂居办公室了。
“你现在就回霄云九号门口等我。”顾宴沉知道，是自己没有想周到，没有告诉她密码，也没有录入她的指纹。
以前姜胭太主动了，会缠着他要密码，可现在她没提，他也忽略了。
就这样让她在办公室里住了一周！
顾宴沉掀开被子，拔掉输液管，对着屏幕，声音很冷，不允许任何人反抗和拒绝，
“外面黑，你在办公室里等我。”
司机不在，他亲自开车，20分钟的车程在浓沉的深夜里，只需要8分钟就到了。
他要把姜胭带回家，摁着她的手，把她的指纹录入到他的门锁系统里。
他大约知道姜家对她关上了大门，霄云九号的门，却愿意为她敞开。
豪车停在大厦门口。
他站在88层的巨型建筑前。
楼上的灯全都灭了。
一阵酸楚泛滥心头。
姜胭不止一次在微信中说过自己怕黑，她不会让灯光彻底熄灭。
可现在的顾氏大厦，像是永夜世界的巨兽。
像是个黑洞，吸收了一切光亮。
明知道她可能已经走了，顾宴沉却还是不甘心一般，走进了顾氏大厦。
88层，十分钟，他仔细地找完。
没人。
沙发上还残留着一些温度。
她刚走不久。
纯粹是躲他。
他在豪车的驾驶位上默默坐了片刻。
他从未察觉过，这座办公大楼，能这样空旷，这样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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