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英身体不好,一直干不了重活,以前大家都下地挣七八个工分的时候,她一天下来只能挣三四个工分。
她负责捆草头,大队核算的这个工,一天下来是六个工分。
比以前挣得多,不受累,身体也吃得消。
“为啥不愿意用啊,多好用的机器,干活快,用起来也干净,以前打谷场哪里呆得住人啊,我们现在就在这树荫底下干活,太阳晒不着,还能吹上风,人也不累,干啥不用?”
“就是,要我说,这一年到头种地,最累的就是抢收,收起来累,收上来了脱粒也累,还脏,以前哟,一场谷打下来,浑身上下,恨不得连屁/眼缝里都是草渣子,哪像现在,干净得很。”
“那些大队不用就不用,真是有福不会享。”
唐全同听得一愣一愣的,公社给下面的生产大队一个发了一台收割机,都说好用,都不用。
问题的症结在哪里,他们都知道,但解决不了。
苞谷地里,采摘苞谷的是妇女们,一箩筐一箩筐的苞谷摘上来,由壮劳力们挑回去。
三台收割机在做扫尾工作,一部分妇女在这边捆草头,也是由壮劳力们挑回去。
田埂边上有些收割机收割不到的地方,江保华和村里的会计用镰刀在割,看到唐全同领着干部们过来,他抹了一把汗,忙上去,“唐副主任来了,领导们都来了?”
唐全同看到上江大队收割得干干净净的田野,更远处的地方是新联大队和辽中大队的地,金色的麦浪在翻滚,若隐若现的是弯腰劳作的社员。
“你们今年的抢收工作拔了头筹啊!”唐全同心情复杂。
“呵呵,每年都是秋收的时候着急,有时候啊,急得一宿一宿睡不着,现在早收上来早安心。”江保华道。
唐全同不以为然,事实上,他也为上江大队捏了一把冷汗。
当初,收割机弄出来,在上江大队用得好,他很高兴,但当推广过程中,越来越多的大队反对,他的心里也有越来越多的不确定。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不确定如今全部都发酵成了怀疑。
“老江啊,你们这么快把活都干完了,后边打算怎么搞?”唐全同问道。
他只差没说,后面难道让社员们都闲着?
江保华当然听出了这弦外之音了,“后边啊,事儿多得很,我们打算办个家具厂,这个是早就跟您说过的,还有就是脱粒机厂。”
至于说,许清欢要办的服装厂,他没有说,总觉得那是小姑娘们的小打小闹。
唐全同提醒道,“老江啊,公社把收割机的图纸,花了大价钱买过去了,推广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将来这脱粒机器万一要是卖不出去,你说咋办?”
这个问题,江保华不是没有想过,只不过,他和唐全同的性格不同,对他来说,还没有去做的事,先就预设那么多的困难,这就连头都不用开了。
“唐副主任,这还没开始呢,咱们公社推广不开,不代表别的公社人家也不想要搞机械化,再说了,还有那么多的农场,我听说每年开荒的指标都完成不了。
咱们国家现在地广人稀的地方多的是,实在不行我就去大西北卖,去大农场卖,我就不信卖不出去。”
这是一条新的路,这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的一条路,不知道通往哪里,未来终归是令人充满希望的。
唐全同点点头,“行,我支持你们,但是如果失败了,公社没法给你们兜底,这一点希望你们能够考虑清楚。”
江保华一怔,准备说点什么,唐全同摆摆手,止住了他,“走,去你们大队部坐坐,顺便把许知青和江同志喊来,有些事啊,你说不清楚,我想听听他们两个的意见。
我听说,前不久,他们去了一趟燕城,怎么样?”
“许知青过去是有台手术要做,我侄儿跟着过去,这不是怕许知青一个小女同志在外头不安全,就跟着跑了一趟。”
闲聊着,快到大队部的时候,江保华看到了任京墨,“小任啊,你帮爷爷跑一趟,去喊一声许知青,让她到大队部说话。”
任京墨答应一声忙跑开了,江保华又看到了自家孙儿江向南,和秦柏繁举着根竹竿,竹竿上绑了一根竹枝子,上面团着蜘蛛网,正在粘知了。
“大蛋带繁繁一块儿去,去把你小叔喊到大队部。”
午后,许清欢睡了午觉起来,一睁眼看到江行野在她房间里,坐在桌前,正在写写画画,不知道在干啥。
她揉了揉眼睛,有点懒,在床上赖了一会儿起身。
江行野将手头的笔一放,起身过来,将她拉进怀里,“没啥事就多睡会儿。”
“不了,我起来,还有几张纸没有翻完,你什么时候去县城,我跟你一块儿去。”
之前和巩明杰说好了尽快把翻译的资料送过去,这都过去几天了,许清欢不好食言。
“后天过去。”
江行野看着她睡得脸蛋儿都红了,双眼蕴着一层雾气,眼睛越发明亮,清淩淩得如同阳光下跳跃的涧水,眼尾泛着红,慵懒地歪在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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