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儿蹲下身,借着光斑看清了底座的刻痕:“辛丑年三月初七。”她抬头看向李承道,“师父,这不是三年前落香村爆发瘟疫的日子吗?”
赵阳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发紧:“说不定是村民怕邪祟,特意调来镇宅的。”他说着,快步走到窗边,假装检查窗户,却悄悄用袖口擦了擦额角的汗——方才他看清了木雕妇人的眉眼,竟和记忆里母亲的样子有几分像。
此时屋外传来脚步声,阿翠扶着个瞎眼妇人走进来,妇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手里攥着根结香枝,枝上的花已经蔫了。“张道长,这是我娘。”阿翠的声音低低的,“我娘三天前突然就看不见了,夜里总说听见有人在耳边哭。”
瞎眼妇人的头微微抬起,空洞的双眼对着屋梁,突然开口:“你们……别在这屋住。”她的声音沙哑,“夜里会有女人来送结香枝,谁接了,眼睛就会像我一样……”
李承道刚要追问,屋外突然传来村民的呼喊:“刘村长让你们去祠堂!说有要事商量!”阿翠脸色一变,扶着母亲往外走:“我先带娘回去,你们……小心点。”
三人赶到祠堂时,里面已经聚了十几个村民,瘸腿老汉站在最前面,手里攥着个布包,脸色阴沉。“你们既然要驱邪,就得按村里的规矩来。”他的独眼扫过三人,“夜里不准出屋,不准碰村里的结香,更不准去村后的结香林!”
林婉儿刚要反驳,李承道却拉了拉她的袖子,微微点头。出了祠堂,天已经黑了,雾又浓了起来,结香的甜香里掺着若有若无的哭声。赵阳走在最后,突然觉得后颈一凉,像是有人对着他的脖子吹了口气,他猛地回头,却只看见空荡荡的巷子,地上落着一朵结香花,花芯里裹着个小小的木偶,刻着他的名字。
回到破屋,李承道在门窗上贴了黄符,又点燃艾草熏屋。林婉儿坐在桌案旁,看着那尊结香木雕,总觉得妇人的眼睛像是在动。“师父,你说阿翠娘的眼睛,会不会是被结香蛊害的?”她问道。
李承道没说话,只是摸出罗盘,指针又开始打转,最后指向木雕。赵阳坐在角落里,手里捏着那朵从巷子里捡来的结香花,指尖用力,把花瓣捏得粉碎——他认出那木偶的刻法,是母亲苏玉娘生前最擅长的。
入夜后,哭声越来越近,像是就在屋门外。林婉儿被惊醒,看见窗纸上映着个穿蓝布衫的影子,手里捏着根结香枝,正往屋里递。那影子的动作很慢,结香枝上的露水顺着窗纸往下淌,留下一道黑色的痕迹。
“快开窗!我有东西给你!”影子突然开口,声音又细又尖,像指甲刮过木板。林婉儿刚要起身,赵阳突然从床上弹起来,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别碰!结香枝上的露水是黑的!是蛊虫的卵!”
两人冲到门口,刚拉开门,影子就消失了,地上只留一朵结香花,花芯里的木偶刻着村长刘老栓的名字。林婉儿弯腰去捡,李承道却突然出声:“别碰!这花里有蛊!”他手里的桃木剑劈向花,剑刃刚碰到花瓣,就传来“滋啦”一声响,花瓣瞬间变黑,从里面爬出一只细如发丝的黑虫,飞快地钻进土里不见了。
赵阳看着地上的黑印,脸色苍白——他知道,这是母亲的结香蛊,下一个要死的,就是刘老栓。
天刚蒙蒙亮,破屋窗外的结香树就飘来甜腻的香气,混着晨雾钻进屋里,林婉儿一睁眼就觉得喉咙发紧——昨夜那只黑虫钻进土里的画面,总在眼前晃。她摸出枕边的桃木剑,刚要起身,就听见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村民的哭喊:“村长!村长出事了!”
李承道已经站在门口,深色道袍的下摆沾了露水,他皱着眉望向村东头,那里的哭声越来越近。“走。”他只说了一个字,林婉儿和赵阳立刻跟上,赵阳的草鞋踩在湿泥上,每一步都有些发虚——他知道,是母亲的蛊起作用了。
村长刘老栓的家在村东头,是座青砖瓦房,此刻院门外围满了村民,人人脸上都带着惊恐。李承道挤进去时,看见刘老栓躺在堂屋的地上,双目圆睁,眼窝里淌着黑血,双手死死攥着个结香木雕——和破屋里的那个一模一样,只是这个木雕的妇人睁了眼,眼里插着根结香枝,枝上的花沾着黑血。
“是结香蛊!是苏玉娘的鬼魂来索命了!”瘸腿老汉突然嘶吼起来,他的独眼瞪得通红,指着地上的木雕,“三年前她就是这么死的!被我们绑在结香林里,眼睛里插着结香枝!”
林婉儿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刘老栓的手,木雕的底座刻着“辛丑年三月初七”,和破屋里的木雕刻痕一模一样。她刚要摸出符纸,赵阳突然上前一步,一脚踩在木雕上:“别碰!这木雕沾了蛊血,碰了会被缠上!”他的声音有些发颤,鞋底碾过木雕,竟从里面挤出几滴黑液,落在地上,很快就渗了进去。
李承道没说话,只是绕着屋子走了一圈,最后停在院角的结香树前——这株结香比别处的粗壮,枝桠上的花球泛着不正常的暗黄色,树下的土是新翻的,还留着锄头的痕迹。“挖开。”他对身边的村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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