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北:**
初秋的晨曦,带着高原特有的清冽与通透,刺破东方的云层,将万丈金光泼洒在辽阔无垠的青藏高原上。天空是那种洗练过后的、近乎透明的湛蓝,深邃得能吸走人的魂魄。连绵起伏的雪山峰顶,覆盖着亘古不化的皑皑白雪,在朝阳下闪耀着圣洁而冰冷的银光。莽莽苍苍的褐色草甸如同巨大的地毯,一直铺展到目力所及的天地尽头,其间点缀着星罗棋布的湛蓝海子(湖泊),如同大地遗落的蓝宝石。空气稀薄而清冽,每一次深呼吸,都带着冰雪和草甸的凛冽气息,直灌肺腑,冰冷却又令人无比清醒。
一辆中型厢式货车,像一只沉稳的甲虫,沿着蜿蜒如带的青藏公路,坚定地向着更高、更远的西部腹地行驶。车身是朴实的灰蓝色,侧面喷着“雪域烛光教育援助计划”的白色字样和一个小小的烛火Logo,在高原强烈的日照下显得有些褪色。轮胎碾过铺设精良但依旧起伏的柏油路面,发出持续而单调的嗡鸣,是这广袤天地间唯一恒定的节奏。
驾驶室内,阳光透过宽大的挡风玻璃,毫无遮拦地倾泻进来,将一切染成温暖的金色,也清晰地勾勒出驾驶座上那个男人的轮廓。
夏侯北。岁月如同高原上无情的刻刀,在他脸上留下了清晰的痕迹。皮肤是常年奔波曝晒下的深古铜色,粗糙,带着风沙打磨的质感。眼角的纹路深刻,如同车辙般向鬓角延伸。曾经寸短的头发蓄长了些,夹杂着不少灰白,被高原的风吹得有些凌乱,随意地压在同样沾着风尘的棒球帽檐下。他的下颌线条比五年前更加刚硬,紧抿的嘴唇透着一股沉默的坚毅。
他稳稳地握着包裹着皮革的方向盘,指关节粗大有力,手背上能看到几道陈旧的疤痕。眼神专注地凝视着前方不断延伸、仿佛没有尽头的公路,那目光沉稳、平和,如同高原上平静无波的海子,深邃处沉淀着过往的风霜和此刻的笃定。阳光落在他黝黑的脸上,照亮了那份被岁月和路途磨砺出的、磐石般的沉静。
副驾驶座位上,随意地放着一本翻旧了的、封面卷边的册子——《雪域烛光教育援助计划项目物资清单及学校分布图》。册子摊开着,露出内页。一页是打印的、略显粗糙的表格,密密麻麻地列着:防风保暖门窗材料、高原专用燃煤、儿童防冻裂面霜、护手霜、基础教学用品(粉笔、作业本、铅笔)、小型高原制氧机…… 另一页,则是一张彩色打印的照片。
照片上,是高原小学的孩子们。一张张被强烈紫外线和凛冽寒风雕刻成深紫色“高原红”的小脸,皮肤粗糙皴裂,嘴唇干裂,却无一例外地绽放着最纯粹、最灿烂、如同格桑花般坚韧的笑容!他们的眼睛,清澈、明亮,盛满了对知识、对外面世界的无限渴望,那光芒几乎要穿透纸背!
照片旁边,还用笔潦草地写着一行小字:**“扎西德勒!谢谢叔叔阿姨!”**
车厢里,满载着崭新的、用防雨布仔细包裹的课桌椅、成箱的图书、打包好的教学设备和几台贴着“高原制氧机-小心轻放”标签的木箱。这些沉甸甸的物资,将沿着这条天路,被送到那些如同照片上一样、在雪山环抱中顽强求学的孩子们手中。
阳光透过车窗,暖洋洋地落在夏侯北握着方向盘的手上,也落在那张孩子们的笑脸上。他稳稳地操控着货车,驶过一片开阔的谷地。远处,一座雪山巍峨的峰顶在阳光下闪耀着永恒的光芒,像一座指引方向的灯塔。他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极其细微、却无比踏实的弧度。方向盘在他手中,沉稳地转动,驶向那片需要光、也终将被点亮的、更高更远的高原。
**李小花:**
高原的阳光,拥有一种近乎蛮横的穿透力。即使时近深秋,正午的光线依旧强烈得如同实质,毫无遮拦地倾泻在“格桑花”小学简陋的土坯校舍上。低矮的土墙被晒得发烫,空气中弥漫着干燥的尘土、牛粪饼燃烧后残留的淡淡烟火气,以及一种属于旷野的、原始而自由的气息。
在唯一一间稍大些、挂着斑驳木牌的教室外,李小花静静地伫立着。她身上裹着一件厚实的、洗得泛白的深紫色藏式棉袍,宽大的袍袖和束腰抵御着高原早晚的寒意。头上严严实实地包着一条深咖色、带有民族织纹的厚实羊毛头巾,只露出一张脸。那张脸,早已不复都市的精致白皙。高原强烈的紫外线、无休止的凛冽寒风和常年的辛劳,在她脸上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深重的、近乎紫褐色的“高原红”覆盖了颧骨和鼻梁,皮肤粗糙,布满了细小的皴裂和风吹日晒的痕迹,嘴唇也带着常年干裂的纹路。她的脸颊甚至有些凹陷,眼睑下方是浓重的、挥之不去的疲惫阴影,鬓角处也悄然爬上了几缕刺目的银丝。
然而,就在这张写满风霜、素面朝天的脸上,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褪去了都市职场打磨出的精明和防备,只剩下一种被高原风雪和纯真心灵共同涤荡过的清澈与宁静。像雪山融水汇成的湖泊,倒映着天空的蔚蓝和云朵的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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