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小叔!不好了!小叔——!”
是孙玄的小侄子,佑宁。
平时就是个活泼好动、小嘴叭叭不停的小豆丁。
此刻这声音里的急切和恐惧,却让堂屋里的两个女人同时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抬起头,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诧异和一丝不安。
屋里炕上的孙玄,在睡梦中隐约听到了喊声,含糊地“唔”了一声,不耐烦地翻了个身,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蒙住了半边脑袋。
家里这两个侄子,佑安和佑宁,正是猫狗都嫌的年纪,调皮捣蛋是家常便饭,大清早大呼小叫也不稀奇,他困意正浓,懒得理会。
然而,下一秒,他屋子的门就遭了殃。
“砰——!”
一声巨响,薄薄的木板门被大力撞开,狠狠拍在墙上,又反弹回来,吱吱呀呀地晃悠着。
一股凛冽的寒气像找到了突破口,猛地灌了进来,瞬间冲散了屋里暖烘烘的睡意。
孙玄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心脏猛一跳,彻底醒了。
他“蹭”地一下坐起身,睡眼惺忪,头发乱得像鸡窝,瞪着门口那个闯进来的小不点——
正是上气不接下气、小脸煞白、眼里还含着泪花的佑宁。
孙玄的火气“噌”就上来了,没好气地骂道:
“臭小子!大清早的鬼嚎什么?
还敢撞我的门!我看你是皮痒痒了找抽呢是吧?!”
佑宁被他一吼,吓得缩了缩脖子,但脸上的焦急和恐惧更浓了,他使劲摇头,带着哭音喊道:
“不是的小叔!我没皮痒!是大哥……大哥跟人打起来了!打得好凶!”
孙玄闻言,心里那点被打扰清梦的火气消了一半,但依旧不以为意。
男孩子嘛,这个年纪,聚在一起哪有不磕磕碰碰、推搡两下的?
他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慢悠悠地问:
“打就打呗,有啥大惊小怪的?跟谁啊?狗蛋?还是西头那个石头?
你大哥那身板,还能吃亏了?”
他对自己教给大侄子孙佑安的那几手简单防身术还是有信心的,对付一般同龄孩子绰绰有余。
随即他又想起什么,皱起眉看着佑宁:
“还有,你小子,你大哥跟人打架,你不上去帮忙,跑回家来干什么?临阵脱逃?”
佑宁急得直跺脚,小手胡乱比划着,声音又尖又急:“
不是狗蛋和石头!小叔!是四个人!四个不认识的大孩子!
比大哥还高!比大哥还壮!他们……
他们围着大哥打!还有一个……还有一个手里拿着小刀!亮晃晃的!”
“小刀”两个字,像两根冰锥,瞬间刺穿了孙玄残存的睡意和漫不经心。
他脸上的慵懒和愠怒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冰冷。
孩子打架是一回事,动刀子,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半大小子下手没轻没重,血气上涌,真捅出个好歹来,后果不堪设想!
“在哪?”
孙玄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急切。
他几乎是同时从炕上弹了起来,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手忙脚乱地抓过炕头的棉裤、棉袄往身上套,顾不上系扣子,趿拉着棉鞋就往外冲。
“带路!快!”
他一把抄起还在发愣的佑宁,像夹个小包裹似的将他夹在腋下,另一只手胡乱拢了拢敞开的衣襟,迈开长腿就冲出了屋子,速度快得惊人。
“玄子!怎么回事?”
堂屋里的叶菁璇和吴红梅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追问,脸上都变了颜色。
“没事!嫂子你们在家待着!我去看看!”
孙玄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人已经冲到了院子里,几步蹿到院门边,拉开门就冲了出去。
叶菁璇和吴红梅追到门口,只看见他夹着佑宁、衣襟翻飞、狂奔而去的背影,转眼就消失在巷子拐角。
寒风扑面,孙玄却觉得一股燥热从心底直冲头顶。
他跑得飞快,脚下生风,夹着的佑宁被他颠得七荤八素,但还是努力伸着小手,指着方向:
“那边!小叔,拐过去……再往前……就在老槐树底下那片空地上!”
孙玄的心悬着,脑子里闪过各种不好的画面。
他后悔刚才的轻慢,更懊恼自己睡得太死。
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大了,几乎是在冲刺。
很快,拐过两个弯,那片位于几条巷子交汇处的、靠着老槐树的空地就在眼前。
平时是孩子们聚集玩耍的地方,此刻却围着一小圈人,大多是附近的邻居,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孙玄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夹着佑宁几步冲了过去,拨开人群。
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一愣。
架,确实打完了。
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四个半大少年,看年纪确实比佑安大个两三岁,个子也高些。
此刻都蜷缩在地上,有的捂着肚子哎哟,有的抱着胳膊哼哼,脸上身上沾着土,衣服也扯得乱七八糟,模样颇为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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