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红的哥哥听说后，也觉得是个好主意，不妨去尝试一下。他还说既然是联名信，签名的人越多越好。中国人有时还是很看重民意的。上次有个联防队员打死了小偷，就是全村人联名写信才把命保下来的。
临走的时候，对于秦红要不要去，左一凡又犹豫了起来。那里不是苏州，是老家。带一个女孩子招摇过市，总归有些不像话。唾沫星子淹死人，被别人指指点点，父母肯定也不乐意。再说冒充律师也是掩耳盗铃，他们俩的事，左言文他们本来就知道，说不定村里早就传开了。
秦红执意要去，又说了一堆的理由。其中就有一条：她有车，可以做免费司机。
左一凡这时才明白有一句话说得很在理：说理的时候，男人和女人的区别，一个是步枪，一个是机关枪。步枪当然打不过机关枪，他只好举手投降。
秦红这次开的还是路虎。路上，左一凡也替她开了一段路，毕竟不是自己的车，开起来有点不习惯。
他们一回到老家就声明：他这次回来是为二狗办案的。秦红是律师，他只是一个陪客。
左一凡没有让秦红住在家里，在镇上宾馆里开了一个房间。
第二天，言文来到家里，主要谈联名信的事，左一凡回来前就和他联系了。
言文在左一凡回来之前就已经联系了好多家，都答应帮忙。
左言文说：“大爷和秦老师在家等着就好了。你把联名信给我，我一个人去跑一跑就行了。”
左一凡说：“那就麻烦村长了！”
秦红却说：“大家一起吧！我想在你们村子转一转。”
左言文笑着对左一凡眨了眨眼。意思是：是她要广而告之，我就没办法了。
一圈走下来，全村百姓几乎是一个态度，包括海金和伟南家对二狗都给予广泛的同情和配合。
大家异口同声地说：“二狗这伢子作孽，是个好人。不该死。”
许多人，尤其那些老太太说着说着都流了眼泪。她们的口中都是三个字“好人啦！”。但要问怎么好，一个个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说得比较具体的，是这伢子从来不打架，连鸡都不敢杀。连鸡都不敢杀，怎么会杀人呢？还有人说他懂礼貌，见了长辈都打招呼。
海金的老母亲说了一件事，左一凡觉得还是有些价值的。她说，她有一年丢了钱包，里面有好几百块钱呢！她以为找不到了。哪个人会把捡到手的钱还给你呢？这不是二百五吗？
她就拿个铁畚箕，在村里到处敲，到处骂：“哪个不得好死的，拿了老娘的钱去买药喝，去买棺材！”
她正骂得起劲，二狗跑过来了，手上举着钱袋子。正是自己丢的那只。二狗说，他是在他家后门口的路上捡的。那年二狗也就头十岁的年纪，还在上小学。
事后秦红问左一凡，干嘛拿个铁畚箕呀？左一凡说，就是敲锣的意思，让大家都知道。
左一凡又说，还有一个恶毒的做法，就是一手拿砧板一手拿菜刀，边斩边骂，要把那做坏事的人千刀万剐。
秦红说真恐怖。
还有一件事，大家差不多都提到了。就是二狗把老婆让给大狗的事。
“老婆都肯让给老大了，这还不是好人吗？”
大家得出一个共同的结论。
左建国的家他们也去了，不是为了签名，是打听左建国的消息。他们家人都说不知道。
左一凡说：“一旦知道了，还是劝他自首的好。”
他说了一通自首的好处。左一凡说：“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到处都是监控，迟早会被抓到。一旦抓到是要加刑的。自首是减刑。一加一减，差别大了！”
他们跑了差不多一整天，几页纸也差不多签满了名字。
事情办好后，左言文要请客。
左一凡说：“下次吧，过年的时候去你家吃饭。这次客我来请。辛苦你了！”
晚上，就在左一凡家吃了饭。
饭桌上，左言文站起来说：
“小娘！你是第一次到家吃饭，我得敬你！”
左言文这天喊她“小娘”，秦红每次都爽快地答应了。
秦红本来喝的是饮料。她把饮料喝了下去，然后又满满地倒了一杯白酒，说：
“村长，我敬你！你辛苦了！”
秦红一口干了。
你来我往，一个一个地敬，秦红喝了很多杯。面孔虽然是绯红的，可说起话来，却没有一丝醉意。左一凡第一次发现了她的酒量。
左言文走了以后，他们一家继续聊天。都快十一点了，左一凡明里暗里催了秦红几次，该去宾馆了。秦红就装作没听见，聊起天来还是那么兴趣盎然。也许是上了年纪，聊着聊着，两个老人就有些坐不住了，只好先去睡觉。
秦红望着左一凡得意地笑着，说：“还走吗？”
左一凡此时也觉得再撵她走，就有些薄情了，而且自己也有些舍不得。于是两个人在客厅里就拥抱起来，然后进了房间。
乡下的床是木板床，稍微有点动静就咯吱咯吱地响。左一凡觉得很受拘束。
秦红却说：
“你家的床还带音乐呀？”
她边说边咯咯地笑。
“轻一点！我家的房子不隔音的。”
左一凡父母很早就起床了。
母亲有些不高兴，对丈夫说：
“凡子也真不懂事！他在外面怎么胡搞，我们装作不晓得，现在都把人带到家里来了。尤兰英要是晓得了，那还得了啊！她不怪凡子不检点，倒要怪我们老两口老糊涂了，明着让儿子养小老婆。”
父亲却看得开：“城里人都这样，有什么稀奇八怪的。”
早上八点多钟，左一凡他们还睡着没起来。
母亲在门外喊：“凡子，吃早饭了！”
语气透着不悦。
他们起来后，左一凡说早饭不吃了，秦红想尝尝街上的早点。
他们开车走了。
母亲更加不高兴。心里一直骂着“狐狸精”。她对尤兰英特别喜欢。人老实，脾气又好，关键是还养了一个大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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