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晨光穿透云层，洒在人行道斑驳的瓷砖地面上。
高泽小心搀扶着奶奶走下公交车，老人藏青色布鞋踏上自动扶梯的瞬间，布满皱纹的手猛然攥紧了他的胳膊。
"这地皮子怎的会自己动？"奶奶慌张地想要后退，身后排队的人群却已经涌了上来。
高泽连忙托住老人微微发抖的脊背，像小时候奶奶教他蹒跚学步时那样轻声安抚："您把脚抬起来，对，就这样..."
商业广场的LED大屏正在循环播放半决赛集锦，高泽跃起扣篮的身影突然占满整个屏幕。
奶奶浑浊的眼睛瞬间亮起来，指着画面中定格的特写："快看！是阿泽！"
周围等车的年轻人纷纷侧目，有个穿球衣的男生突然吹了声口哨："诶，你是不是梁庄高中的那个大前锋？"
高泽耳尖发烫，却见奶奶已经挺直佝偻的腰板，用带着乡音的普通话骄傲回应："是嘞，这是我大孙子。"
去往烈士公园的公交车上，奶奶始终把军绿色挎包抱在胸前。
高泽认得那个褪色的帆布包，爷爷参加抗洪抢险时用的水壶至今还收在里面，金属表面"保卫人民"的刻字已经模糊不清。
"你爷爷总说，军人的魂要守着土地。"奶奶枯槁的手指抚过烈士纪念碑冰凉的基座，深秋的银杏叶像金色雨点落在她肩头。
她突然从包里掏出个红绸布包，层层打开后是枚三等功勋章："当年他揣着这个跳进洪水里，救上来七个娃娃。"
“泽啊，你爷爷爸爸都是国家的英雄哩。”奶奶摸着勋章说道。
高泽看着墓园上高高升起五星红旗，又看向奶奶手中的三等功勋章。
“总有一天，我也会披上国旗。”
暮色渐浓时，高泽带奶奶走进体育用品店。
智能手环的蓝光映照着老人惊奇的脸，她颤巍巍地摸着最新款篮球鞋的网面材质："这料子比当年你爸的军靴还轻巧。"
当看到价签上的数字，又慌忙拽住孙子的衣角："使不得，这得买多少斤稻谷..."
华灯初上的商业街，奶奶执意要用现金红包请孙子吃汉堡。
高泽望着她在收银台前认真数零钱的样子，突然想起父亲作战日记里写的话："我们守护的，不就是这样的烟火气吗？"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班级群里正在讨论明天对阵市一中的战术。
高泽点开教练刚发的分析视频，却发现奶奶不知何时戴上了老花镜，正对着屏幕里对手的进攻路线指指点点。
路过军属大院时，高泽看见岗哨士兵枪刺上的寒光。
奶奶驻足良久，忽然哼起荒腔走板的军歌。
晚风捎来远处篮球馆的欢呼声，明天决赛的灯光正在夜色中悄然亮起。
……
高元浩揉着太阳穴。
高元浩揉着太阳穴，满心焦虑地来到了公园篮球场。
夜色笼罩着球场，只有几盏昏黄的灯勉强照亮场地。
他将篮球重重砸向地面，运球、转身、投篮，一连串动作机械地重复着。
然而，篮球一次次弹框而出，每一次落空都像是在他本就沉重的心上又压了一块石头。
汗水湿透了他的后背，高元浩气喘吁吁地停下，望着空旷的球场，满心都是无力感。
曾经那些信手拈来的过人技巧，如今却老是失误，精准的传球也频频出现失误，仿佛他与篮球之间失去了往日的默契。
他不甘心就这样陷入瓶颈，可又找不到突破的方向，内心的挫败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就在他满心沮丧时，一个身影朝他走来。
“嘿，伙计，看你状态好像不太对。”
高元浩抬头，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外国人，穿着一身专业的篮球训练服，背着运动包，包上绣着 “Jason”。
“助教。”高元浩看到杰森，习惯性的挥手打招呼。
杰森看着高元浩微微一笑。
篮球撞击地面的声响突然变得轻快，杰森单手抄起弹起的球，橘色表皮在路灯下泛着温润的光。
"知道去年季后赛亚历山大怎么破包夹吗？"他忽然用带着德州口音的中文说道，指尖转动的篮球突然化作残影，"第七场最后两分钟，他当着两个防守队员的面——"
皮球重重砸在篮板方形区，折射出完美入网的弧线。
高元浩看着还在晃动的篮网，耳边传来助教低沉的嗓音："很多时候，他们不是变强了，是学会把弱点变成诱饵。"
潮湿的夜风掀起运动包上绣着的"Jason"，露出下面若隐若现的独行侠队徽。
杰森从包里抽出平板，调出段模糊的录像："看这个白头发小子，上个月三分命中率跌破三成。"
画面里特雷杨在麦迪逊广场花园抬手打铁，满场嘘声震天。
"后来呢？"高元浩不自觉地往前倾身。
"他每天加练500个底角三分。"杰森指尖划过屏幕，跳转到老鹰更衣室的监控画面：凌晨两点的灯光下，少年独自对着战术板比划传球路线，"现在人们叫他Ice Trae。"
远处传来巡逻车的警笛声。
杰森忽然将篮球按在高元浩胸口："东契奇新秀年撞墙时，你猜他教练说什么？"没等回答，他模仿起欧洲腔调："卢卡，你该学学怎么输球。"
高元浩感觉掌心的球皮微微发烫。
"知道你和他们最大的共同点吗？"杰森用战术笔在平板画出三条缠绕的曲线，NBA logo在夜色中泛着微光，"当瓶颈出现，说明身体在进化——就像新兵第一次实弹射击，后坐力总会吓人一跳。"
"试试这个。"杰森扔来条印着斯洛文尼亚国旗的发带，"东契奇送的，他说每个迷茫的控卫都需要记住——"
助教突然压低声音，用地道的卢布尔雅那方言说出句谚语，腕表同步翻译成中文："风暴越猛，橡树根越深。"
当第一缕晨光染红篮球框时，篮球入网的唰唰声重新变得清脆。
他望向商业街方向，LED大屏正开始播放市一中的战术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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