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退，退到皇宫里...”破军嘶吼的尾音碎在齿间，茜茜攥着他腕子的指尖骤然收紧。
炽烈的雨丝灼穿雾气，细碎金芒在墨色深渊里明灭。大地正在她靴底片片剥落，黑潮从六合八方挤压过来。大海中翻滚撕咬的太古巨兽搅动罡风，龙啸混着雷音碾过天穹时，她忽然看清破军绷紧的下颌线——那是金属器皿在锻造中才会凝成的弧度。
奥丁熔金般的独目一瞬不瞬地锁住缪尔五世，眼底的恨意无声沸腾，焰光里沉淀着千年不化的怨毒。
“现在只剩你我了。”神明的声音在雨里变得沉闷，像极了乌云中翻腾的闷雷，“九千万年了，缪尔。”
“是啊...九千万年，自我复苏以来，一直在躲避你的追杀，但没有想到还是让你找到了。”缪尔五世声音平静，但猩红的瞳孔却没敢从奥丁身上离开过一瞬，“更没想到你居然还带来了雷神。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们已经悄然复苏了？”
“你也令我意外…‘创造者’的力量居然让你得到了。”黄金的火焰从缪尔五世身上跳动的光焰上掠过，“只不过，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奥丁的独眼注视着悬浮在云层间的雨滴，那些本该坠向大地的水珠此刻凝固成无数剔透的晶体，倒映着下方被割裂的焦土。冈格尼尔枪尖垂落的雷光缠上他覆甲的手腕，像是诸神黄昏前最后一条温顺的银蛇。
缪尔五世的瞳孔骤然收缩。
神只垂首立于马背上，指节一寸寸抚过冈格尼尔枯枝般的枪身，那些悬浮于八足天马蹄边的碎石突然凝滞，仿佛连时间本身都被这把命运之枪的锋芒割伤了喉咙。幽蓝冷光自枪身蛇行而上，将他布满暗褐色锈迹的铠甲镀上一层不似人间的寒霜。
“为九千万年的一切...”奥丁低语着翻转手腕，枪尖划出新月残影的刹那，整个世界如同被按进粘稠的树脂。
第一道雷痕出现在两者之间的半空，那不是闪电，是冈格尼尔撕开空间时泄露的伤口，星河裂痕中涌出阿斯加德英灵殿的号角声。最先崩裂的是空气，暗紫色裂痕像被无形刀刃挑破的丝绸，数十道次元裂隙同时撕开现实维度。
独目神王的身影彻底消散在裂隙编织的牢笼中央。悬浮的碎石在被放慢的世界中折射出妖异的蓝。当缪尔五世的身上涌出细密的裂痕时，所有空间裂隙突然收缩成苍蓝色的奇点。
“赎罪吧。”
空间坍缩的轰鸣炸响，奥丁出现在三十步外的断垣上，身后是坍缩成黑洞的苍蓝光球。无数斩击轨迹从奇点内部爆发，像神明挥洒的星光瀑布。缪尔五世的身影化作尘埃的瞬间，暗蓝色披风上跃动的电弧仍未熄灭，焦黑的地面烙着深达三尺的蛛网斩痕。
但奥丁拿着冈格尼尔的的动作凝固在半空中，燃烧着金色流焰的瞳孔微微收缩。
空气里传来细碎的冰晶碎裂声，他身后那片被次元裂隙割裂的虚空开始扭曲，原本被空间乱流撕成碎片的幻影正在寸寸崩解。暗影汇聚成墨色涟漪，缪尔五世的轮廓从破碎的光线里逐渐清晰，就像褪去伪装的镜中倒影。
“那是...”奥丁的声音依旧低沉，但任谁都能听出来那声音中凝固着的恐怖杀机，”看来这一次的旅行你收获颇丰，缪尔。“
“的确，只可惜你们东域的那条老龙没留下更多。”缪尔五世看着自己白皙的手指，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不过这种力量我本来没想动用，在得到它的那一天，它就像认出了我一样，如果我动用它的话，恐怕这具我得来不易的身躯也难保。但在虚空之王面前，谁敢有所保留呢？”
奥丁突然挥动冈格尼尔，枪尖在虚空中划出半道残影。长矛震颤的嗡鸣尚未消散，他背后空气突然泛起波纹，像是有人用无形笔触在画布上点染出三道虚影。白雾缭绕中隐约现出窈窕轮廓，曳地的亚麻长裙泛着月光色，面容却如同隔了纱幕般模糊不清。
星盘悬在三道虚影的掌心里，左侧幻影发梢刚及耳垂下方一寸处截断，右侧的卷曲长发流淌至腰际，居中者编着蝎尾辫垂在肩胛骨位置。雾霭漫过秤盘上静止的砝码，那些刻度星纹便泛起转瞬即逝的银辉。
“我并不打算让你这具身躯灰飞烟灭，但你依然要为你犯的罪过付出应有的代价。”冈格尼尔的枪尖直指缪尔五世，“迎接命运的审判吧——冈格尼尔·诺伦三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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