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4年夏，国防部新任部长李北辰办公室的大门，被敲得轰然作响，门口卫兵还未通报，冯基善已裹着汗酸味跨进办公室前厅。这汉子足有一米九高，旧式北洋将官服绷在铁塔般的身躯上，胸前挂着枚磨得发亮的"五族共和"勋章——那是他倒戈反奉时袁大帅亲授的。
"李部长！"冯基善的嗓门震得水晶吊灯乱晃，大手拍在黄檀木办公桌上，震翻了青瓷笔洗，"咱老冯带弟兄们投奔您来了！"
李北辰的目光扫过他袖口的金线补丁，那针脚一看就是某个绣娘的手艺，绝非行伍之人的粗活。李北辰慢条斯理地拧紧钢笔帽："焕章兄，初次见面，我对你可是久仰大名，要喝茶还是喝酒？"
他对这个在华国近代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人物，心情很是复杂，一方面对其反复无常的性格很是不齿，另一方面对其在抗战中的表现又很是敬重。他应老段要求，出任国防部长后，就在考虑如何整编华国的军队，将乱糟糟的各路军头，收编进华国的正规军内。
冯基善哈哈大笑：“李部长才是年轻有为，咱老冯可是仰慕已久，部长，我这次来是向您请战的，请派我部去西伯利亚，我愿意为国征战。”
勤务兵端上来景泰蓝茶具时，冯基善突然抓起茶碗泼向墙上的西伯利亚地图。茶水顺着贝加尔湖轮廓流淌，他咧嘴大笑道："听说李部长的部下，在毛子地盘上洒过热血的，老冯眼馋啊！"
李北辰的瞳孔微微一缩，茶水浸透的位置恰好是冯部驻防的张家口。这是示威，更是试探。
李北辰转动北斗怀表，笑道："焕章兄，你若是手抖，我让军医处送瓶得国药水。不过听说贵部在南下的大战中，三天急行军四百里，真是一支铁军，北辰佩服。"
冯基善突然扯开军装，露出腰间皮带洞，分明是新打的孔眼，他说道：“部长，那是饿着肚子跑出来的！咱老冯是个粗汉，不会巴结上级，弟兄们现在还使着汉阳造，子弹都得省着用！这次来，也是想请部长给我们补充些新式装备，咱老冯看着那些装备，可是眼馋得紧。"
副部长徐树铮推门而入时，正撞见冯基善对着沙盘指手画脚："部长，给我五百门重炮，半年拿下勘察加！"他手中的教鞭点在鄂霍次克海，磨出毛边的袖口，却露出瑞士产百达翡丽的表链。
徐树铮接口说道："冯将军可知勘察加有多少白俄军和小八嘎军？"他笑着插上三面膏药旗，接着说道："去年小八嘎海军，刚在这里——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修了个军事基地。别忘了，那里还有些没撤完的丑国军队。"
冯基善的教鞭突然转向湾湾，说道："那打湾湾也行！我早就对小八嘎看不顺眼了，咱老冯的兵，可以泅渡海峡..."
"焕章兄。"李北辰突然按住他手腕，指节精准扣在脉门，笑道："听说你上月在保定买了座洋楼？"他指尖发力，冯基善腕间的金表带应声而断。
这下有点尴尬了，老冯老脸一红，随即用笑声掩饰道：“这是一个部下送给我的，他娘的，他还说是西洋货，没想到这么不结实。”
次日的六国饭店签约厅，冯基善摸着奉天兵工厂的德式钢盔直咂嘴，向身边的徐树铮问道："好家伙！这钢盔能挡重机枪？"
徐树铮摇头笑道："焕章兄开玩笑了，现在各国还没有能挡住机枪子弹的钢盔，这个只能挡流弹破片。"他突然将钢盔扣在冯基善头上，抡起工兵锤猛击。巨响过后，冯基善晃着脑袋大笑："不错，够劲！给老冯来五万顶！"
他的签约笔却悬在半空，冯基善的铜铃眼瞪着武器目录，疑惑地问道："徐副部长，这清单上咋没有坦克？我可是听说你们国防部给东北少帅批了一千辆新式的国产坦克！"
"勘察加地区多山地丘陵，坦克不如骡马。"徐树铮翻开地形图，"倒是给你配了一千匹蒙古战马，鞍具都是库伦王府的旧藏。李部长指示，给你们配备了两万支M98步枪，轻机枪500挺，重机枪100挺。各式火炮100门。部长说了，只要冯焕章真心为国作战，后续工厂生产出来的新式武器，优先配备给你们。"
冯基善的脸色阴晴不定，片刻后，他才叹道：“看来李部长对焕章还是不放心啊，也是，咱老冯以前反正过老张家，不过，徐副部长，请转告李北辰和总理，老冯这次是真心为国出战，一定不辜负他们的期望。”
徐树铮其实对这个冯基善一直印象不佳，上一世更是死在了这个军阀的手里，他听了冯基善的话，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冯基善，点头答应下来。
十月津港，海风裹着煤灰扑在"北斗号"运输舰上。冯基善的西北军焕然一新：德制毛瑟步枪配新式国产华夏A型轻机枪，施耐德重炮的炮管裹着防冻油布。
"都他娘精神点！"冯基善踹了脚正在系鞋带的小兵，转身却对英国船长满脸堆笑，说道："这船吃水够深吧？别像上回运军粮似的搁浅了。"
他粗粝的手掌抚过甲板上的75mm山炮，突然用指甲刮了下烤蓝，这是在验看是否旧炮翻新。远处的徐树铮放下望远镜，对李北辰冷笑道："看见没？这老狐狸连炮弹批次都要对编号。"
李北辰摇了摇头，说道：“看吧，希望他这次能言行一致，我实在是不愿意跟自己人打内战。”
饯行宴上，冯基善抱起酒坛狂饮，黄汤顺着络腮胡滴在将官服上。他突然摔碎酒坛，拔出佩刀割破掌心，大声喝道："咱老冯感谢李部长和徐副部长对我部的支持，我要是私吞一枪一弹，中饱私囊，天打雷劈！"
满座哗然中，李北辰鼓掌起身，笑道："快给冯将军拿来止血绷带！"他亲手接过绷带卷，亲自为冯基善包扎好手上的伤口。
深夜码头上，冯基善摸着绷带冷笑道："姓李的当我是傻老粗？通知晋省的严老西，货已收到，万事俱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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