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向阳看到林叶穿戴整齐下楼，心情一下子雀跃不起来了——她戴着林程隽送给她的那条黑色围脖，他买的那条围巾，一次都没见林叶戴过。
“走吧，向阳哥。”
易向阳没说什么，默默地去推自行车。
到了国营商场，林叶很快给自己挑好了几件衣服，都是普普通通上班族常穿的套装，和款式简单的毛衣。
易向阳见林叶身上穿的大衣是林婉瑜年轻时候的，已经有些旧了，就拉着她走到高档商品区，让她挑一件毛呢大衣。
林叶随便拉起一件浅灰色大衣的吊牌看了一眼。
“不用了，向阳哥，我身上这件还能穿，不用买新大衣。”林叶笑着说。
她还要攒足上大学的学费生活费，花钱方面能省则省。
林叶走到柜台结账，易向阳抢先把钱递给售货员。
“我自己付，向阳哥，昨天说你给我买衣服，都是当着李艳秋的面找的借口，我不能真让你付钱。”林叶道。
“李艳秋是我招来的，她毁了你的衣服，我有责任，如果你不收，我心里过意不去。”易向阳坚持，“而且，你现在买的是冬装，等到换季的时候，你必须答应我，让我给你买新的春秋装和夏装。”
“必须答应？为什么你这么霸道？”林叶笑着问道。
“没什么原因，我必须负我该负的责任。”易向阳道，“你等我一下，我去买点东西。”
他独自走开了，林叶站在原地等他。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这不是林叶吗，来买衣服啊？买了什么？”
是林依然。她不由分说抖开林叶的袋子，林叶刚买的几件衣服全散落在柜台上。
杨晓丹从后面走上来，随手翻了翻，“噗呲”一笑：“这都是些什么老土的款式啊，我妈都不穿！”
林叶笑道：“杨晓丹？自从你被文工团停职，好久不见啊！”
林叶特意把“停职”两个字咬得重重的。
周围的人听见了，开始议论纷纷：“被单位停职的呢……”
“犯了什么事吧……”
说到停职，杨晓丹脸色一变，随即又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神情道：“你无凭无据地污蔑我，害我停职，还好意思说？”
“是不是污蔑你自己清楚，至于证据，我迟早会找到的！”林叶冷笑。
林依然扬起骄傲的头：“晓丹没上班又怎么样？她依旧买得起高档的服装，不像你一个被人收养的孤儿，怎么，姑姑不肯给你花钱买好衣服吧？看到我的帽子了吗？姑姑送给我的，一顶帽子的价格就顶你这一堆衣服了！”
杨晓丹夸张地道：“依然，你没说我还没发现，你的帽子我从没见过同样的款式，这样的毛皮一看就好珍贵啊！”
一位商场售货员也道：“这位女士的帽子，我们商场都没有货呢，我只在最新一期的《大众电影》杂志上看明星戴过！”
“是啊，这顶帽子好漂亮啊，配这位女士的这件新款大衣，一看就摩登范儿十足！”
“这位女士的皮靴也不便宜吧？这一身穿下来，和港台明星也差不多了！”
“是啊，和春节晚会女明星XX穿的那一身好像啊。”
“是啊，我说看着眼熟，原来是像她！”
林依然见大家都来围着她夸赞，小脑袋瓜愈发扬得高傲。
林叶嗤笑一声，林婉瑜送了她一顶一模一样的，不过她嫌太过奢华，她没有像样的衣服搭配，就收在了衣柜里。不过，林婉瑜对她的关爱她不必宣之于口，心里知道就行了。
“林叶，你也不必羡慕，我姑姑有什么好东西当然都给我，我是她亲侄女，而你，不过是看你可怜，随便养养的阿猫阿狗，高兴了赏你点饭吃，不高兴就丢在一边罢了！”
林叶也不反驳，也不搭话，把衣服收进袋子里，只希望易向阳赶快回来，和这个只会往厨房地上倒香油的无脑大小姐斗嘴，无聊得很。
林依然和杨晓丹见林叶冷冷的，根本就不搭理她们，就像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心里又闷又气。
“晓丹，这件针织衫太漂亮了，呀，要四十块钱呢，不过，对你来说不成问题，买个十件八件的也买得起，对不对？”林依然抬高声音笑道。
“哎呀，依然，你低调一点，让人家只穿得起十块钱一件的针织衫的那些人多不好意思！”
服务员们见来了大客户，都一窝蜂地围上去介绍商品，想多卖几件。
林叶拉住一个挤不上前去的女服务员，问：“你们都介绍不到人家心坎上，人家是大款！有没有那种特别贵，特别好的？咦？那条裙子多少钱？”
“你眼光真好，那是港货，不过是秋装，四百多呢，摆了一阵卖不出去，过季了，就收起来了。”
林叶看上角落里一条丝绒裙子，长袖，杏粉色的，款式中西结合，脖领和袖口处一圈珍珠，林依然和杨晓丹那种女孩见了，绝对一眼喜欢。
“管它秋装冬装，你拿过去，卖了你就是这个。”林叶竖起大拇指，“我会帮你，放心。”
售货员朝林叶眨了下眼睛，双手托起裙子挤进杨晓丹身边，道：“两位女士，那种普普通通的衣服街上一抓一大把，你们看这件，港货，独一无二，您二位一看身材就好，这件裙子特别挑人，没有好身材的人都不敢试穿的！”
“真的吗？我看看。”林依然和杨晓丹这一会已经被大家追捧得找不着北了。
果然，裙子一亮相，包括杨晓丹和林依然，还有周围的几位顾客都眼前一亮。
“太漂亮了！真美！”
“这腰部收得太细了吧？这得多细的腰才能穿啊？”
“咱们这五大三粗的就算了，还是得文工团学舞蹈的女同志才穿得上。”
林叶也走过去，眼里流露出惊喜的神色，她和杨晓丹、林依然一样，都是身材极好的，别人一看她们三个，都对这条裙子歇了心思。
林叶神色羡慕，结结巴巴地小声问道：“这么漂亮的裙子，很、很贵吧？”
林依然嗤笑一声：“你也配问？售货员，这件多少钱？”
“四百五。”
周围响起一阵吸气声：“什么？一件裙子，够换一辆半自行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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