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确定要这么做？”裴天佑闻言，面色惊讶，再次确认邱予初说的是不是真的！
“对！我想兴建一所乡生私塾，出资请先生专门教导，让那些黎民百姓的子女也能学到东西。”邱予初郑重其事。
裴天佑满眼促狭，眸底盛满震惊，静静盯着邱予初，目光如炬。
良久才回过神来，捋正衣冠，挺直腰背，对着邱予初郑重一拜，“十公主大义，在下无限敬仰！在此替蜀地百姓拜谢您！”
邱予初伸手虚扶:“裴兄不必多礼，这本是我该做的！如今来蜀地，看到教化殊别，学之迥异，内心很是担忧，略尽绵力，以平蜀地庠序之差。”
裴天佑站定身姿，眼尾翕动，抿紧嘴唇，略略点头，眼光闪烁，问道，“十公主需要在下做什么？尽管吩咐！”
邱予初展颜一笑，她正有此意，“裴兄，你可有乡生好友在此谋生的？”
裴天佑略略思索，点头回道，“还真有几个！当年与我共同参加乡试，通过之后，一同上京赶考，可惜没能入春闱，遂已回乡在私塾做教书先生维持生计。”
“烦请裴兄将他们召集到一处，去乡生私塾当值，月银我会多出一些，旨在让他们安心教学。”邱予初微微一笑。
“十公主放心，在下立刻去办！”裴天佑立马应下，走了两步，突然想到什么，转回来站定。
邱予初看他面色纠结，问道，“裴兄有话直说！无需顾及，你对此地甚是熟悉，定当看得深远些。”
裴天佑不再犹豫:“十公主，在下有一言想问，您出资兴建乡生私塾本是造福百姓，值得称颂，只是若开了之后，您打算收多少束修？”
闻言，邱予初心中一紧，这个问题她倒是没想过，试探道，“不收可否？”
“不可！”裴天佑语气笃定，立马反驳。
“何解？”邱予初追问。
“兴建乡生私塾本是功德一件，但若是不收束修，一来吸引大量乡生蜂拥而至，其中不乏一些根本不需要补贴的人，这样既挤兑了名额，又会给教书先生带来巨大压力，成效反而不好！”
“二来，本地有几家私塾由来已久，束修倒也不多，若是乡生私塾不收束修，他们的生源势必会减少，这就会引起奸竞恶逐。”
“所以，在下觉得不收束修不妥！”
邱予初细细思索，觉得裴天佑说的有道理，如此一来不仅搅乱市井秩序，反而会错失本心。
“裴兄言之有理，看来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有劳裴兄思量，得出解决之法。”邱予初态度谦和。
“待在下仔细思量考究之后给十公主回话！”裴天佑退下去安排事宜。
邱予初略略点头，如此甚好！
“你在这里呀？”江慕之从外面跑进来，语气轻快。
“怎么了？”邱予初转头疑问。
“前几日是中秋节，阖家团圆之日，你忙于乡试之事，都没能好好过节。今日好不容易得闲，便去蜀地市集领略当地风俗吧！”江慕之见她整日待在乡试所，想着找些乐子放松下。
如此也好！邱予初最近都是穿梭于乡试所和客栈之间，确实疲乏困顿，能出去散散心也好，便欣然同意，“那走吧！”
邱予初漫步于前面，江慕之紧跟其后。
锦官城内，日盛而市喧。晨光乍破，晓雾未残，然诸肆已启，贾人咸集。长街之上，人潮如涌，摩肩接踵，往来不绝。
布庄之内，绫罗绸缎，彩锦华绣，灿若云霞，列陈于架。店伙殷勤，口若悬河，夸示其料质之优、纹绣之美。
茶寮酒肆，宾客盈门。茶香袅袅，萦绕梁间；酒气醇醇，飘散巷陌。饮者或促膝而谈，或袒胸而笑，其声嗡嗡然，与市声相杂。
走了一会儿，邱予初兴致缺缺，这些东西与京城并无二致。
江慕之侧目察觉到邱予初神色恹恹，遂说道，“这些东西好像与京城别无二致，我带你去个不同的地方吧！”
“不同的地方？”邱予初挑眉。
江慕之眸光闪亮，面色笃定，等着邱予初回应。
“如此便走吧！”江慕之抑制住想扶她的躁动，双手背后，叫邱予初跟上，自己慢慢走在前方。
行至一处茶园似的屋内，烛火通明，诸宾环坐，皆待川剧之盛演。俄而乐起，丝竹悠扬，金鼓齐鸣，声震屋宇。
一伶人，锦衣绣服，阔步台中。面容端凝，目含精光，忽闻弦音乍变，急如骤雨。
只见那人，身未动而面已翻。初时，犹是白面书生，温润如玉，转瞬之间，蓝面幽邃，仿若夜魅临世，观者惊愕，呼声未起。
江慕之带着邱予初来到前排坐下。
刹那，红脸似火，灼灼其华，恰似忠勇神将，威凌九霄；俄顷再变，黑面肃然，凛若寒霜，似刚正之臣，怒目镇邪。
迅疾无伦，双手轻挥，扇影过处，新颜即现。或狰狞可怖，或诙谐逗趣，或悲戚含愁，或喜乐盈腮。每换一面，神态亦随，喜怒哀乐，尽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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