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叔你这是什么意思？空口污蔑人？你信不信我去找村长主持公道！”
“随你，”刘叔呸了一声，“你要是有种你就去。”
姚三没动。
最后，他骂骂咧咧的带着人离开了。
而屋内，刘叔妻子将他们带到了二楼的两个打扫的十分干净的空房间内：“家里条件有限，委屈你们在这里住下了。”
“是我们打扰了，”莫惊鸢礼貌的回应，“您先下去看看刘叔吧，剩下的我们自己收拾就行。”
“好，那有啥事你们就叫我啊。”
她下去后，林千行先把行李箱推到了莫惊鸢的屋子里：“师傅，我们早点弄完早点走吧。”
一想到姚三那群人的嘴脸他就恶心，他想过这里会很离谱，没想到这么离谱，这哪里是落后啊，简直是封建余孽。
莫惊鸢笑了笑：“危险的确危险，不过跟那群人置气不值得。”
他还想说些什么，却猛然间懂了她的弦外之音：“师傅……”
“实在是抱歉，家里没准备什么可口的饭菜，”话落，刘叔端着两大盘水果走了过来，“我们正准备去吃席呢，要不我让你婶婶先给你们做口饭。”
莫惊鸢问：“是在路上碰见的那位吗？”
“是啊，”刘叔叹口气，“那孩子可怜，父亲刚死没几年也随着去了，唉，死的也挺惨的。”
“惨？”
“村子后面还有座山，他走夜路的时候不小心摔到山沟子里去了，那里面不安全，时常有野兽出没，村长带着人找到尸体的时候，他双腿都已经被吃没了。”
眼看着气氛逐渐沉重，莫惊鸢转移了话题：“不用让阿婶再做我们的饭了，如果刘叔您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带我们去蹭个席呢？”
刘叔愣了愣：“这倒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这毕竟是死人的席，你们要是不嫌晦气的话……”
“没事。”
见他们都不介意，刘叔也没话说，带着二人下了楼去往死者家里的大院。
白烟袅袅，隔着老远他们就看见了某家院门口架起来的大锅，食材满满当当摆了好几个大桌子，厨师正撸起袖子抡着铁勺，几位上了年纪的阿姨在旁边洗盘子摆盘，端菜上桌。
里面更是人声鼎沸，几十个桌子铺满了地面，到处可见穿着丧服的人来来往往，人与人挤在一起嗑着瓜子唠嗑，见刘叔来了纷纷上前打招呼，然后一个个的都看向了他身后的两个人。
毕竟在这里，年轻的已经算是稀罕的人种了，更别说是漂亮的年轻人，在打听到身份后他们便开始不遗余力的当起了“媒婆”的工作，纷纷想要把家里的儿子或者是姑娘介绍出去。
眼看着刘叔拒绝的有些吃力，莫惊鸢在这时却主动的出了声：“叔叔阿姨，刚听你们说……这家里请了位缝尸匠？”
“哎哟可不是嘛，毕竟哪有死无全尸下葬的道理，这可是不吉利的！”
话题很快的被她给带跑了。
“大海的姑妈凤喜就去找了丁爷，丁爷虽然手艺好，但你说他手艺再好也不能凭空给人缝上断腿啊，然后凤喜这一家就出了个馊主意。”
刘叔还不知道这么个事情：“什么？”
“前两天二丫家的驴不是因病死了，就把那驴的后腿给剁了下来，安到……”那阿姨说着也觉得荒谬，一脸的一言难尽，“安到大海身上去了。”
林千行听着，下唇微张，目瞪口呆。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甚至都不敢想象那个画面。
人身缝驴腿？！
刘叔更是不可思议：“丁爷他……他同意了？！”
“钱都给了，人能不同意吗。”
有人指了指身后的屋子敞开的大门，因为被一群人堵着，所以看不到堂口里面具体什么样，只能见到一些花圈和丧物：“就在那里面，正缝着呢，我刚进去瞄了一眼，真是吓人。”
莫惊鸢侧头看向林千行：“做好心理准备。”
“明……明白。”
他们跟着刘叔来到门前，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看着棺材，空气中的香火和烛火的味道特别浓，可尽管如此，那股恶臭的腐烂还是若隐若现。
他们在人群之中穿梭，林千行护着莫惊鸢来到前排，看到面前景象的一瞬间他就呆住了。
地上摆着一圈蜡烛，火红的烛光照亮了四周，也将中间的棺材照的格外诡异。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蹲在棺材旁边，手里拿着针线在尸体上上下忙活着。
脸蒙着白布的男性尸体正规矩的躺在棺材里，他的上半身穿着寿衣，下半身却只穿着白色的短布，大腿下方两截扭曲的动物肢体正连接着他腿部的断截面，那黑黢黢的细驴腿似乎都没有洗干净，上面的毛还沾染着尘土和些许粪便，散发着动物的腥气和臭味。
更因为这两截驴腿不是很完整，所以整个尸体的身高也跟着缩水，上身下身几乎一般长，看着只有一米六左右。
林千行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并不是被这味道熏的，而是这画面给他大脑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尤其是看到死人惨白的皮肤和那驴腿腐烂的黑对比的那一刻，他实在是有些受不了。
莫惊鸢注意到了他的不舒服，伸出手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他深吸了口气，侧身将头埋到了她的肩膀上，并和她轻声道歉：“对不起师傅，我撑不住了。”
“没事。”
丁爷的身边还站着一对中年夫妻，女人穿着黑裙抱着手，语调尖锐：“你好了没啊？耽误了时辰下葬可就不好了。”
丁爷的脸上冒着汗，手上动作不停：“快了快了，急什么？”
凤喜丈夫张林捏了下她的手臂：“凤喜，不许和丁爷这么没礼貌，人家肯来帮忙就不错了。”
“又不是没给钱。”
凤喜嘟囔了一声，她翻了个白眼，转过身眼不见心不烦。
终于，在丁爷用剪刀剪断了线头之后，他长舒一口气从地上站起：“好了，封棺吧。”
凤喜开始朝着周围的人挥手：“都让开！别在这凑热闹了！该吃饭吃饭去！”
几个男人将寿衣的裤子给尸体穿上，随后将一旁的棺材盖对准四角安了上去，而在合上最后一丝缝隙的瞬间，盖在尸体脸上的白布突然轻微的动了一下。
没人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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