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他,现在睡得多安稳。为什么?因为我了解他的习惯,知道他晚上容易饿,就在他床头放一暖瓶热水,再备上蛋糕、桃酥、饼干,他半夜醒了,自己就能吃,不会吵到任何人。我曾经告诉过你这个方法,你做到了吗?”
柳琦泽低着头,不说话,手指紧紧抠着裤缝,指节发白。
“你我都是父亲的儿子,”柳琦鎏的声音缓了下来,却更显沉重,“我虽然是二哥,但我从没说过你什么,也不敢自我标榜。我只知道,做人要问心无愧,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儿子’这两个字。”
客厅里陷入死寂。窗外的风轻轻吹动窗帘,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那光影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的流逝与亲情的裂痕。
柳琦泽低着脑袋,脸色变幻不定,阴晴交织。他张了张嘴,又闭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吭吭哧哧地开口:“父亲病了十几天,吃药、打针、输液,花了不少钱……我一个人承担,压力太大了。”
柳琦鎏听了,忽然笑了,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愉悦,只有无尽的讽刺与疲惫。
“哦?说到钱了?”他重新坐下,目光如炬,“咱们三兄弟当年有约定——不住院,小病在谁家,谁负责。你把父亲接走的时候,他是健康的,能走能跳。可我接回来时,他是病怏怏的,咳嗽不止,走路都打晃。沈佳日夜伺候,喂药、擦身、按摩,整整十几天才养回来。吃药打针输液,同样花了不少钱——我说什么了吗?我问你要过一分钱吗?”
柳琦泽脸色铁青,嘴唇紧抿。
柳琦鎏继续道:“你要是真为钱发愁,我们可以坐下来算账。可你不能一边不尽心照顾,一边又来要钱,还用这种方式来指责父亲‘闹腾’。他不是麻烦,他是我们的父亲!”
柳琦泽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却又迅速低下头,像是被戳中了软肋。他沉默良久,忽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大嫂从美国回来看望老爷子,临走给你留下了两千多元钱,这笔钱,不应该分我一半吗?”
这句话像一把刀,猝然划破了客厅里本就紧绷的气氛。
柳琦鎏愣住了,随即忍不住笑出声来,那笑声越来越大,带着几分悲愤,几分荒唐。
“两千块钱?”他摇着头,声音提高,“两千块钱是个钱吗?三弟,你记得不记得,当年大哥给你八万元现金,指名让你交给我保管,怕你不善于理财,让我保管这钱给你做参谋,说是给你创业用的?你瞒了十年,要不是这次母亲去世,大哥出钱求你替他赡养父亲,你死活不答应,大哥才不得不把这事说出来,我才知道你私吞了那笔钱!”
他站起身,语气陡然严厉:“现在你惦记的这两千元,是大嫂亲手交给沈佳的,明确说了是‘给老爷子花的’。我嫂子一分没动,全买了营养品、药品,贴补在父亲身上。大嫂没说要分你,更没说要平分,我们有什么理由把这笔钱给你?”
他盯着柳琦泽,一字一句道:“你要是不服气,现在就可以打电话给大嫂,当面问她——如果她说了‘这钱必须分给柳琦泽’,我柳琦鎏二话不说,立刻把钱如数奉上!”
客厅里,空气仿佛被抽空了。阳光依旧洒进来,却照不进柳琦泽阴沉的脸。他坐在那里,像一尊被钉在原地的雕像,嘴唇颤抖,眼神闪烁,既不甘心,又无从反驳。
沈佳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一杯热茶,轻轻放在柳琦泽面前:“三弟,喝点茶吧,凉了心就静了。”
柳琦泽看她一眼,没接话,只是猛地站起身,声音冷得像冰:“好,既然你们这么不讲道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转身就往门口走,脚步急促,像是逃离。
“三弟,等等!”柳琦鎏喊道。
柳琦泽停下脚步,背对着他,没有回头。
柳琦鎏深吸一口气,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丝疲惫与恳切:“三弟,我知道你也辛苦,上有老下有小,工作压力大,生活不容易。可父亲不是外人,他是我们的爸。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矛盾,有什么误会,都该为了他,多退一步,多担一点。我不求你做得多好,只求你……多关心一下他的感受,别让他觉得,自己是个累赘。”
柳琦泽的肩膀微微颤动,依旧没有回头。
良久,他低声说了一句:“我会再考虑的。”然后拉开院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柳琦鎏站在门口,望着那抹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巷口的拐角。风拂过他的脸庞,带着一丝凉意。他轻轻关上门,转身回到客厅,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力气,缓缓坐在沙发上。
父亲不知何时已站在卧室门口,拄着拐杖,静静地看着他。
“琦鎏,”老人声音沙哑,“怎么了?是不是柳琦泽来了?”
柳琦鎏抬头,挤出一丝笑容:“爸,您怎么起来了?快回去躺着。”
“我听见说话声,像是你们吵起来了。”父亲慢慢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手轻轻搭在他的手上,“孩子,别生气。兄弟之间,哪有不磕碰的?可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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