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青铜锈味攀附在音乐厅玻璃幕墙上，毛璃菌丝手套的荧光正随着扭曲音阶图腾的蠕动频率明灭。
她将甬道残片按在流动着甲骨文的售票处显示屏上，那些被啃噬的乐谱电子档突然发出编钟碎裂的脆响。
“吴先生的《云门》古谱被吞噬了三个变奏章。”菌丝网络在她耳畔凝结成青铜编磬的形状，十六枚磬片同时浮现出不同监控画面——赵院长办公室的紫砂壶蒸腾着五音十二律的水雾，孙社长正在用战国骨笛敲击笔记本电脑键盘。
毛璃的瞳孔收缩成两道竖线，菌丝手套突然刺入地面。
地下管网传来青铜甬道特有的嗡鸣，十二个全息投影正在不同坐标闪烁。
她扯断一缕菌丝抛向空中，菌丝立即化作流淌着工尺谱的雨水，渗入建筑外墙那些正在变形的音阶图腾。
***
赵院长揉着太阳穴推开会议室大门，檀香木会议桌表面浮动着《乐经》残卷的全息投影。
他刚调出融合教学企划书，墙角青铜编钟装饰突然发出不协调的颤音。
“用电子合成器模拟编钟音色？”古琴专业的宋教授甩出水袖，袖口暗绣的黻纹突然活过来似的扭曲，“上周试听课，那些孩子竟然给《幽兰》套了电子鼓节奏！”
空调出风口突然飘落带着荧光锈粉的雨丝，赵院长注意到投影幕布边缘爬过几道甲骨文痕迹。
他伸手去扶金丝眼镜时，无名指上的夔龙纹戒指突然发烫，戒面浮现出毛璃推着心愿摊车经过音乐厅侧门的监控画面。
孙社长把战国骨笛尾端的青铜链缠在手腕上，骨笛吹口涌出的不是乐音，而是无数蠕动的甲骨文代码。
这些代码钻进电脑USB接口，正在篡改周选手新发布的《楚商》改编曲评论区。
“用笙簧演奏赛博朋克？”他冷笑着敲击回车键，屏幕上突然炸开青铜色警告弹窗。
菌丝状的荧光纹路顺着网线爬进骨笛音孔，孙社长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十指正在变成半透明的青铜材质，指节浮现出与1905年守钟人相同的包浆。
窗外的霓虹灯突然闪烁出十二律吕音阶，对面大厦广告屏上的虚拟偶像应援词全部变成了工尺谱符号。
孙社长抓起案头镇纸砸向电脑主机，飞溅的火花里突然伸出菌丝缠绕的青铜甬道碎片。
毛璃站在心愿摊车前，菌丝手套正从五碗杏仁茶里打捞发光的数据流。
黑糖珍珠悬浮成二十八宿的排列，每颗珍珠内部都封印着不同派系的争吵片段。
她突然捏碎一颗刻着“羽”字的珍珠，赵院长会议室的能量波动立即在糖浆里投射出立体影像。
“不是要消灭传统，是要找到活着的经络。”她将混着青铜锈粉的雨水浇在摊车铜锅里，沸腾的糖浆突然凝结成曾侯乙墓出土的磬架造型。
菌丝网络发出编钟合奏般的预警，七条青铜甬道正在城市不同方位啃食传统音乐的电子存档。
摊车铃铛无风自动，毛璃猛地转头望向音乐学院方向。
夜空中的雨幕突然浮现出巨大的人面纹方鼎虚影，鼎腹饕餮纹的双眼正流淌着孙社长篡改评论的甲骨文代码。
她扯下菌丝手套按在摊车青铜浮雕上，整条街的路灯同时亮起编钟音阶的色温。
李制作人在量子甬道里踉跄后退，西装内衬的紫光电路板正在剥落。
他盯着平板电脑上突然暴跌的支持率曲线，镶着青铜声纹芯片的义眼突然渗出荧光锈水。
全息投影里镀金U盘裂开细缝，十二只青铜甬道正在数据海洋里吐出带着包浆的恶意代码。
“那些老东西比想象中难缠。”他对着虚空撕开西装衬里，露出胸膛上移植的青铜甬道碎片。
碎片表面甲骨文突然逆时针旋转，投射出滨海城市电竞馆的VR设备实时画面——选手们佩戴的头显缝隙里，正钻出带着1905年报时钟声的菌丝。
暴雨再次倾泻时，城市地下管网的青铜共振突然达到临界点。
毛璃的菌丝手套刺入音乐厅承重柱，在钢筋水泥里捞出半截正在异变的甬道。
她看着甬道内壁新生的全息广告，某位商业大亨的虚拟形象正在用青铜色代码改写《乐记》注疏。
“要开始了。”菌丝网络在她锁骨处凝结成黄钟律管，管身裂缝里渗出带着电竞音效的青铜锈粉。
摊车铃铛突然发出变徵之声，远处传来赵院长推开窗户的响动，他手里攥着的会议纪要正被青铜甬道里渗出的荧光锈水浸透。
潮湿的青铜锈粉在量子甬道里结成蛛网状结构，李制作人西服内衬的紫光电路板突然爆出火花。
他捂住渗着荧光锈水的义眼，看见全息投影里十二位商业伙伴的虚拟形象正化作青铜人俑，人俑脖颈处不断浮现暴跌的股票代码。
“这就是你说的新蓝海？”为首的人俑突然开口，声纹芯片里混着1905年报时钟声，“舆情监控显示，‘古乐污染现代音乐’的词条正在热搜榜啃食我们的流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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