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埃尔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砰砰砰——！
皮埃尔不是那种只开一枪就停下来确认对方是否死亡的傻瓜。
教他射击的教官说过，要连开两枪。
而他更加有天赋也更加谨慎，他直接把弹匣里的六发子弹全部清空了。
他本想把枪扔到魔术师的脚边。
至少，不能让他拿着这把枪。
但万一这家伙用这把枪来对付他怎么办？
所以，他必须把子弹打光。
即使在突发情况下，也能迅速想出对策并付诸行动，这是他作为一个商人的经验和智慧。
而连开六枪的决定，则体现了他作为一个商人的谨慎和细致。
然而，他还是有一件事没有预料到。
那就是……
一个区区的流浪魔术师……
噗——噗噗——
“呵呵，还真有点疼啊……”
竟然会为了保护艾娜伊丝，用身体挡住子弹……！！
“……你没事吧？”
这个身中六枪却依旧面带微笑的男人。
艾娜伊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
她一直以为他只是一个街头骗子……
一个油嘴滑舌的江湖术士……
他竟然为了救她，用身体挡住了所有的子弹。
***
男人的衬衫上满是鲜血。
喷涌而出的鲜血和破碎的皮肉，染红了他的西装和地板。
整整六发子弹！
就算是骑士，也不可能赤手空拳地硬扛下来。
而他却没有任何防具，就冲了上来。
他没有丝毫犹豫。
为什么？
艾娜伊丝从来没有对他表示过好感。
她嘲讽他，无视他，骂他是变态，把他关进地牢。
他却为了救她，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
这不可能是为了讨好她。
就算他真的有这种想法，谁会傻到用自己的身体去挡子弹？
那可是会送命的……
“艾娜伊丝子爵……”
他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但他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艾娜伊丝。
“太好了，你没事……”
他看着艾娜伊丝，嘴角挂着微笑。
但谁都能看出，那是强颜欢笑。
他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和被鲜血染红的衬衫，都在诉说着他的痛苦。
他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努力地让她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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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是个傻瓜。
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生命。
为了别人强忍痛苦，还要强颜欢笑。
真是个傻瓜……
—傻瓜？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不要忘了，父亲曾经说过：商业的本质是人类的自私，如果这个世界充满了利他主义，就不会有商业存在。
—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人，都是傻瓜！
嗯……是吗？
那么，也就是说……我不是“别人”。
—什么？
—看看自己吧！
—身上插满了金属导管，必须一直戴着面罩，你自己简直就是个怪物！
—谁会真心喜欢你这样的女人！
我太糟糕了。
没人会爱上我这样的女人。
啊……
天人交战的艾娜伊丝，在心里深深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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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
“干得好，点点！”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只老鼠，咬了皮埃尔的手指，让他疼得在地上打滚。
但艾娜伊丝什么也听不见。
就连想要杀死她的叔叔，此刻也被她抛在了脑后。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抱着她的男人身上。
他的笑容，他的声音，他的颤抖，他身上的血腥味。
她感受着关于他的一切。
——你还好吗？
——疼不疼？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问题想问。
但她已经快要无法呼吸了。
她甚至难以保持清醒。
但和刚才不同，
她没有哭。
她笑了。
连她自己都难以置信。
即使是在濒临死亡的最后时刻，她是真的，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虽然因为肺部停止工作，她无法发出声音，但……
“嗬哈……”
这确实是笑声。
她不该笑的。
至少，不该在为了她牺牲生命的男人面前笑。
“哈哈……”
她太高兴了，以至于笑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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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能得到……来自别人真心的……爱。
她从未奢望过。
她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刚刚就连自己仅有的那一点亲情……刚刚也被否定了。
没想到，在生命的最后时刻。
以一种完全出乎意料的方式……
属于她的爱情，降临了。
她早就该知道了……
为什么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就对他念念不忘？
为什么听到他的声音，心跳就会加速？
为什么会因为他把她当成“世界之外的人”而感到生气？
她早就该知道的。
那张如同雕塑般俊美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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