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第二日一早，官员们上朝时看到宫门外浩浩荡荡的百姓当即傻了眼。
而宫中的金吾卫们几乎全部出动了，个个警惕地望着百姓们。
何军神色凝重地看着面前的百姓高声道：“尔等再不退去，休怪我不客气！”
为首的几个百姓站在人群中间毫不畏惧。瞪着何军你一眼我一句地说了起来。
“我们都是没犯法的老百姓，你敢杀了我们就等着被全天下百姓的唾沫淹死吧！”
“我们只是想问问如今的天子，怎么狠得下那般对待国公老夫人？”
“今日你们不放出国公夫人，我们就在此处不走了！”
“对！不走了！”
百姓们齐声附和，由于人数众多，声势浩大，金吾卫们纷纷面露难色，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何军。
何军被气得脸色铁青，思量片刻命人死守宫门，自己则找到了太子。
他将宫门前的情况如实告知，太子毫不在意地挥手道：“将这些刁民杀了便是。”
“可是……”何军震惊地望向太子。
一万多百姓呢，怎么可能杀得完？
太子手里逗弄着蛐蛐，见何军还杵在地上不走，抬头不耐烦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滚！”
闻言，何军鼓起勇气正色道：“太子殿下，许是微臣刚才没有说清楚。宫门外聚集的百姓有万人之多，您叫微臣都杀了，微臣恐怕办不到。”
听言，太子一个激灵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什么？”
何军无奈，只能又复述了一遍。
太子当即气得破口大骂：“这些刁民果然吃饱了撑的，竟敢来威胁孤！”
“太子，兹事体大，若是不好好处理，兴许会引起祸端。”何军又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句。
太子再蠢也不敢再说都杀了这种话，他急得在原地转了三圈后眼前一亮。
“母后一定知道怎么办！”
凤梧宫中。
皇后坐在凤椅上，底下是太子和何军，何军将刚才的事叙述了一遍，皇后眉头当即皱起。
“一定是有人走漏了风声，故意怂恿百姓！”
太子急道：“母后，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皇后面色沉重，细细思忖之后咬牙切齿道：“你根基尚未稳固，若是因此留下把柄，日后定然会有诸多祸端。”
前朝中，多少君王因为不仁逼得百姓造反，最后落得个惨死的结局的？
就算百姓不造反，有谋逆之心的人也定会借机起事。
皇后一想到这些便觉得头痛欲裂，沉默好一会看向了何军。
“何军，带人去辛者库将国公夫人放出去堵住那些贱民的嘴。”
“是！属下遵命！”何军转头便去办了。
等人一走，太子忍不住气声道：“母后！我们好不容易扳倒国公府，你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放那个老不死的东西回去？”
皇后恨铁不成钢的看太子：“你懂什么，若是因小失大才是真正的愚蠢。”
太子还想辩驳两句，皇后却挥手道：“好了，上朝的时间到了，你赶紧去吧，莫让那群人再上折子骂你了。”
太子哼了一声：“等日后我登基为皇，就把那些迂腐的老东西都杀了！”
他眼中的狠厉之色不加以掩饰，不难想象，如果他成了皇帝，这对天下百姓们而言简直就是灾难。
皇后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
“去吧。”
宫门外，百姓们翘首以盼。
沈兰瑶混迹在人群中焦灼地等待着，日头逐渐西移，宫门内走来了几道身影。
有人眼尖地喊了一声。
“老夫人被放出来了！”
沈兰瑶向前望，看见那佝偻的背影时浑身一僵。
但见，两个金吾卫扣押着老夫人走了出来，昔日里雍容华贵的老夫人衣衫褴褛，发丝凌乱地披散着，斑白的银发和脸上的皱纹令人心中生出一股酸涩。
尤其是老夫人身上戴着的镣铐，更加让人心疼。
何军走到百姓跟前，环视一圈朗声道：“皇上心善，念在老夫人年高体弱的份上饶她一命，但萧北栀通敌证据确凿，罪无可恕！”
“尔等若还不散去，便休怪我们刀下无眼了！”
说完，何军侧身向身后的手下示意，那二人打开了镣铐，将老夫人往前猛地一推。
就近的百姓们慌忙接住了老夫人，老夫人在辛者库每日劳作，身体早已疲弱不堪，倒在一老妇人怀中环视一圈红了眼眶。
“谢……谢谢你们啊……”
那老妇人从前是见过老夫人的风采的，如今见她这般是潸然泪下。
“老夫人，您受苦了。”
沈兰瑶挤进人群中，看到老夫人这副模样连忙蹲在了她身侧。
“老夫人。”
听到熟悉的声音，老夫人艰难地转动眼眸看向沈兰瑶。
见是她，老夫人倍感震惊。
“兰……兰丫头，你怎么……”
沈兰瑶慌忙打断了她的话，转而对四周的人道：“老夫人身体羸弱，我们还是快将她带去医治吧。”
“好好好。”
当即有人附和，帮着沈兰瑶将老夫人抬了起来。
浩浩荡荡的一众人总算是散开了，何军松了口气的同时，命身后的手下道：“派人盯着，务必要知道老夫人去了何处。”
“是！”
……
沈兰瑶将老夫人带到提前备好的巷子里，扶着她坐上了马车。
紧接着，一股骨哨声响起，这条四通八达的巷子里同时有五架一模一样的马车出发了。
何军的手下跟踪到此处，跟着其中一辆空马车走了。
而沈兰瑶和老夫人乘坐的马车则在街市上转了几圈后驶进了城南一处僻静的小院子中。
天色已深，沈兰瑶扶着老夫人走下马车敲了三下门。
屋门打开来，迅速将他们二人接了进去。
片刻后，老夫人躺在简陋的木板上双眼禁闭，沈兰瑶和一身布衣的齐海站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大夫施针。
昨日在狱中，萧北栀将自己的骨戒给了沈兰瑶。
他告诉她，只要吹响这骨戒，齐海便会来接应。
所以她才能联系到那日在金吾卫手下逃脱的齐海，想出这个法子将老夫人救出来。
一盏茶后，大夫起身面向了沈兰瑶，面色有些凝重。
“老夫人……恐怕是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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