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绽时,咸涩的海腥味便顺着木质百叶窗的缝隙钻进房间。林蕴暖推开窗,看见渔港的早市已热闹起来,渔船载着新鲜捕捞的银鱼在浅滩摇晃,船老大们的吆喝声混着浪花拍打礁石的声响,织成一曲鲜活的晨歌。霍袭丞站在她身后,将温好的蜂蜜水递到她手中,指尖划过她手腕时,还带着昨夜替她揉按小腿时留下的暖意。
古老渔村的入口立着两尊斑驳的玄武岩灯塔,石面上的海浪纹路被岁月磨得发亮。青石板路在晨光中泛着幽蓝,每一道裂缝里都嵌着细碎的贝壳,像是被时光精心镶嵌的星子。林蕴暖的帆布包带子扫过石墙,墙面上爬满淡紫色的马鞍藤,她忽然想起攻略里说,这种植物的花语是"随遇而安的爱"。
第一家小店的门楣挂着串贝壳风铃,推门时发出清脆的响声。店主是位戴银镯的阿婆,正在用鱼线穿珊瑚珠子,见他们进来,便用带着海蛎子味的普通话招呼:"随便看,都是自家人打的渔货。"林蕴暖的目光立刻被博古架上的陶罐吸引,粗陶表面釉色不均,却在窑变处形成了类似海浪的纹路,她指尖轻轻划过罐口,转头问霍袭丞:"你说这个用来插干花好不好?"
霍袭丞接过陶罐,在掌心掂了掂分量:"釉色里嵌着碎螺钿,和你去年在景德镇买的茶盏倒是相配。"他说话时,阿婆已经笑眯眯地递来装着酸梅汤的椰壳杯,杯沿凝结的水珠滴在他腕表上,映出细碎的光斑。林蕴暖发现他总是这样,记得她每一件收藏的细节,就像此刻他西装内袋里,还装着她三年前随手画的青瓷纹样草图。
转过街角时,一家挂满渔网的木器店让林蕴暖驻足。橱窗里摆着迷你渔船模型,船身刻着细密的榫卯纹路,船头还雕着小小的妈祖像。她忽然想起父亲曾说,外婆的故乡也有这样的渔船,只是后来被台风摧毁了。霍袭丞注意到她眼底的涟漪,不动声色地向店主询问是否有现货,当店主从里屋搬出刻着"平安"二字的木雕罗盘时,他轻轻将罗盘塞进她掌心:"以后我们的书房,就缺这样一件带着故事的摆件。"
在银饰摊前,林蕴暖被一对贝壳造型的耳坠吸引。摊主是个扎着鱼骨辫的渔家姑娘,主动替她戴上耳坠,镜面里映出她耳尖泛红的模样。霍袭丞忽然伸手,从摊位角落捡起条细链,链坠是枚天然的海螺化石,螺旋纹里还嵌着细小的沙粒:"这个给你,上次在三亚你说喜欢未经打磨的天然首饰。"他说话时,指腹轻轻擦过化石表面,像是在抚摸时光的纹路。
临近正午时,他们在巷口的凉茶铺歇脚。竹制的桌椅带着海水的潮气,阿公端来的海石花草冻上撒着椰丝,林蕴暖用木勺舀起一勺,忽然看见霍袭丞从纸袋里掏出个牛皮本子——是他惯常用来记工作笔记的那种。翻开泛黄的纸页,她发现上面画着上午逛过的每家店铺,陶罐的窑变纹路、木雕罗盘的榫卯结构,甚至银饰摊的鱼骨辫姑娘,都被他用钢笔细细勾勒出来,页脚还注着:"暖喜欢的海螺化石,摊主说来自北纬21度的深海。"
"你什么时候画的?"林蕴暖的指尖划过纸面,触到他画妈祖像时留下的力痕。霍袭丞递来纸巾替她擦去嘴角的椰丝,指腹在她唇畔停留了两秒:"你看陶罐时,阳光刚好照在你睫毛上,让我想起我们在希腊的那个下午,你也是这样站在蓝顶教堂前,睫毛上沾着地中海的风。"
归途经过码头,夕阳正将渔船的影子拉得老长。林蕴暖忽然想起什么,从帆布包里掏出上午买的贝壳风铃,非要挂在霍袭丞的车后视镜上。他无奈地笑着配合,看她踮脚系红绳的模样,忽然伸手按住晃动的风铃:"知道为什么渔民总在船头挂风铃吗?"他凑近她耳边,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敏感的耳垂,"因为每一声脆响,都是大海在说'一路平安'。"
暮色中的渔村渐渐亮起灯火,像散落在沙滩上的珍珠。霍袭丞的掌心护着她的腰,防止她被青石板上的苔藓滑倒,指间还捏着她新买的木雕小鱼——那是她非要送给他的礼物,说要挂在办公室的落地窗上,"这样你开会时看见小鱼,就像看见我在海边等你"。
海风裹着烤海蛎的香气袭来,林蕴暖忽然停住脚步,将海螺化石项链举过头顶。夕阳的余晖穿过螺旋纹,在她掌心投下扇形的光斑,像极了他们今早看见的、渔民撒网时激起的层层涟漪。霍袭丞望着她眼中跳动的光,忽然觉得,所谓岁月静好,不过是眼前人带着笑,在时光的褶皱里,为彼此捡拾每一颗值得收藏的贝壳。
陶艺店的木门推开时,带着岁月沉淀的吱呀声。潮湿的陶土气息混着松木熏香扑面而来,暖黄色的灯光下,整面墙的博古架上陈列着形态各异的陶艺作品——粗粝的手工陶碗边缘留着指腹的纹路,上釉的花瓶在窑变处呈现出海浪般的靛蓝,最角落的展柜里,一排迷你陶偶手拉手围成圈,每个都有着不同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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