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眼睛"完全睁开时，卓西度感到一种原始的恐惧从脊髓直冲大脑。这不是生物的眼睛，而是由纯粹几何结构组成的观测器官，内部包含着无限循环的分形图案，每一层都代表着某种超越人类理解的宇宙规律。
"创造者！"傻妞的警报声在通讯器中尖叫，"检测到空间连续性崩溃！半径五百米内所有物理常数开始波动！"
漩涡已经扩大到直径三十米，边缘处空间如碎玻璃般剥落，露出后面不属于任何已知宇宙的异色虚空。陈伟明站在控制台前狂笑，他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皮肤下流动的蓝光越来越亮。
"太晚了！"他高喊着，声音中混杂着诡异的回声，"七个我已经开始融合！"
莫雨尘突然冲到卓氏一家前面，将晶莹权杖高举过头："守望者最后的誓言！"他的身体开始发光，越来越亮，直到变成一个人形的光团，"卓然！茜茜！现在！做你们该做的！"
权杖爆发出刺目的白光，与莫雨尘的身体一起化作一道银蓝色光幕，将卓氏一家包裹其中。在光芒最盛的一刻，卓西度看到莫雨尘最后的表情——不是恐惧，而是一种释然，仿佛三千年的等待终于迎来了终点。
"他...他把自己完全能量化了..."苏晚晴颤抖着说，手指紧握丈夫的手臂。
光幕外，空间开始疯狂扭曲。陈伟明的身体像橡皮泥般被拉长，七个半透明的影子从他体内分离出来，每个都略微不同，但都带着同样疯狂的眼神。林夜阑试图逃离，却被漩涡中伸出的一道异色光芒缠住，迅速拖向中心。
"不！这不对！"陈伟明尖叫着，声音分裂成七个音调，"协议不是这样的！我们应该是主导者！"
漩涡中的"眼睛"转向他，一道冰冷的光束射出，将七个"陈伟明"同时贯穿。他们的尖叫声融合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和声，身体如数据流般被拆解、重组，最终变成一团漂浮在漩涡边缘的混沌光雾——既非存在也非虚无，而是被困在量子态的可悲残响。
"就是现在！"卓然抓住妹妹的手，两人的芯片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全球网络已同步！"
茜茜闭上眼睛，银白色的眼眸中星河流转。她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掌心朝向漩涡。遗迹墙壁上的古老符号全部亮起，如活物般流动，汇聚到她的指尖。
在意识深处，兄妹俩再次站在知识穹顶中央，但这次穹顶本身正在崩塌，无数文明记忆如流星般坠落。卓然立刻明白该做什么——他通过全球芯片网络，将八百万人的意识短暂连接成一个巨大的稳定锚点。茜茜则从坠落的记忆中抓住最关键的一块：宇宙平衡方程。
现实世界中，茜茜的指尖射出一道银蓝色的细线，精准命中漩涡中心的"眼睛"。那道线看起来如此纤细，却包含着从守望者符号中解码的完整平衡协议。
漩涡剧烈震动起来，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异色的光芒如退潮般收回，空间的裂痕逐渐愈合。那只"眼睛"最后看了茜茜一眼，传递出一段直接烙在她意识深处的信息：
【评估更新。文明标记为"平衡守护者"。收割协议终止。隔离罩解除程序启动。成长吧，回声之子。】
当漩涡缩小到篮球大小时，遗迹突然陷入绝对的黑暗与寂静。三秒钟后，应急照明亮起，揭示出一个空荡荡的球形空间——漩涡、陈伟明、林夜阑，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墙壁上的符号依然散发着微弱的蓝光，仿佛在诉说着三千年的秘密。
"结...结束了？"苏晚晴不确定地问，手中的量子抑制器已经过热冒烟。
茜茜突然瘫软在地，眼中的银白色逐渐褪去。卓然也跪倒在一旁，耳后的芯片不再发光，而是变成了永久的银蓝色。两人看起来筋疲力尽，但嘴角却带着奇异的微笑。
"不只是结束..."茜茜轻声说，"是开始。"
卓然点点头，帮助妹妹站起来："隔离罩...地球周围的暗物质结构...它其实是一个..."
"文明孵化器。"霍金教授的投影突然出现在空间中，老物理学家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我刚破译了遗迹控制室的部分记录。人类...人类一直生活在高级文明设计的保育区中。而现在，我们通过了测试。"
卓西度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墙壁上那些发光的符号上。它们现在以一种和谐的频率脉动着，仿佛在庆祝什么。他走向前，轻轻触碰其中一个符号，立刻感受到一股温暖的能量流过指尖。
"莫雨尘...守望者..."他若有所思地说。
茜茜走到父亲身边，小手握住他的："他们是上一个周期的幸存者。那个文明...他们几乎成功了，但在最后时刻触发了收割协议。少数人选择与纳米群体融合，成为守望者，守护下一个文明...就是我们。"
通讯器中突然传来傻妞的声音："创造者，全球范围内检测到异常现象！所有卓氏芯片使用者报告做了同一个梦——关于一扇打开的门和星辰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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