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未曦，林昭坐在农家小院的矮凳上，膝头摊开着素描本。远处山峦被晨雾笼罩，轮廓柔和得像水墨画中的淡笔。她轻轻呵了口气，搓了搓有些发凉的手指，继续完善昨日的笔记——那些从主墓室带不出来的星盘纹饰，在她的本子上得到了重生。
铅笔尖在纸面上沙沙作响，勾勒出一个个精确的符号。手腕上的伤口已经结痂，随着动作传来轻微的刺痛，却奇异地令人安心。这疼痛提醒着她，那些经历都是真实的：黑暗中的尸蟞群、塌方的墓道、青铜星盘转动时的轰鸣……以及黑瞎子在火光映照下的侧脸。
"起这么早？"
林昭手一抖，铅笔在纸上划出一道多余的痕迹。她抬头，看见黑瞎子倚在门框上，手里端着两碗冒着热气的粥。晨光中，他没戴墨镜，眼睛微微眯起，像是还不适应这光亮。
"习惯了。"林昭合上素描本，"在林家老宅，母亲要求我每天卯时起床读书。"
黑瞎子走过来，递给她一碗粥："大小姐的规矩真多。"他蹲下身，与她平视，"手怎么样了？"
林昭下意识地缩了缩手腕："好多了。"
"我看看。"黑瞎子不由分说地抓过她的手腕，解开绷带检查。他的指尖有常年握刀留下的茧，触到皮肤时粗糙却温暖。"愈合得不错。"他重新涂上药膏，动作比昨日更加熟练，"今天别碰水。"
"嗯。"林昭小口喝着粥，米香在口腔中弥漫。她注意到黑瞎子右手上的伤也结了痂，比她的更深更长。"你的手……"
"小伤。"黑瞎子满不在乎地晃了晃手腕，突然倾身靠近，"你画得真细致。"
他指着素描本上的一处星图细节，呼吸拂过林昭的耳际。林昭的耳根瞬间发热，她假装整理纸张拉开距离："只是如实记录。"
黑瞎子低笑一声，没再逼近。他三两口喝完粥，站起身："今天休息，明天出发去新遗址。三爷让你把记录的纹饰整理成报告。"说完便转身离开，背影挺拔如松。
林昭望着他走远，才长舒一口气。她翻开素描本继续工作，却发现刚才被他指过的那处细节确实有误差——她少画了一道辅助线。这种细微的差别，一般人根本不会注意到。
"眼力真好……"她喃喃自语，修正了错误。
日头渐高，院子里热闹起来。胖子在井边大声抱怨水太凉，吴邪帮着张教授整理资料，吴三省则和张起灵在角落里低声交谈。林昭收拾好笔记，正准备去帮忙，却见张起灵朝她走来。
"记录。"他递来一个牛皮纸包，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
林昭接过，打开发现是一叠泛黄的纸张和几张老照片，上面全是各种文物纹饰的临摹。"这是？"
"参考。"张起灵说，"你的观察准确，可以比对。"
林昭惊讶地抬头，这是张起灵第一次主动与她交流工作。阳光下，他的眉眼如刀刻般清晰，眼神却比初见时少了些冷意。"谢谢，我会好好利用的。"
张起灵微微颔首，转身离去。林昭翻开那些纸张，发现每一张都标注着精确的时间和地点，字迹工整得近乎刻板。最下面一张照片上是一个青铜器局部的特写，纹饰与她记录的星盘边缘极为相似，背面用钢笔写着"1993.10，七星山"。
"小哥居然把自己的笔记给你看？"吴邪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眼镜后的眼睛瞪得溜圆，"他从不给别人看这些！"
林昭小心地收好资料："可能是因为工作需要的。"
吴邪摇摇头："不，小哥做事从不解释。他这是认可你了。"他拍拍林昭的肩膀，"连黑瞎子都花了两年才拿到这种待遇。"
林昭望向院子另一端——黑瞎子正和胖子比划着什么，说到激动处一把摘下墨镜，阳光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熠熠生辉。似是感应到她的目光，他突然转头，隔空对她举了举手中的水壶，嘴角勾起痞笑。
午饭后，林昭坐在柿子树下整理报告。秋风拂过，几片黄叶飘落在纸上。她抬头，发现张起灵正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擦拭他那把黑金古刀。刀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与他的人一样，沉默而锋利。
"这个符号，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林昭鼓起勇气，指着资料上一个反复出现的纹饰问道。
张起灵走过来，低头查看："星门。"他指向纹饰中央的缺口，"通道，天地之间。"
"就像墓室里的那条逃生通道？"
"嗯。"张起灵难得地多说了几个字，"古人信星能通天。"
林昭若有所思地记下这个解释。当她再次抬头时，发现张起灵仍在看她，目光落在她脖子上的白玉平安扣上。
"只是普通的玉坠。"她下意识解释，"母亲留给我的。"
张起灵点头，没再多言，但林昭感觉他似乎想说什么。就在这时，吴邪的大嗓门打破了宁静："昭儿！来帮我看下这个拓片！"
傍晚时分，林昭终于完成了报告。她揉着酸痛的脖颈走出屋子，发现院子里只剩吴邪一人，正在井边洗一堆沾满泥土的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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