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今记得第一次见林晓的那天,是高二开学的九月,天还带着夏末的尾巴,热得人心里发慌。教室后门的风扇吱呀转着,扬起满屋子的粉笔灰,我抱着一摞刚领的课本,挤在喧闹的人群里找座位,脚下不知被谁绊了一下,课本哗啦啦散了一地。正蹲在地上狼狈地捡,一只白生生的手伸到我面前,指尖捏着一本《数学必修二》,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透着淡淡的粉色。“你的书,”女孩的声音软软的,像刚剥壳的荔枝,“这里还有一本,别漏了。”我抬头,看见她站在我对面,穿着学校统一的蓝白校服,头发扎成一个简单的马尾,额前有几缕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她的眼睛很亮,像盛着夏夜的星星,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会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把旁边的阳光都衬得温柔了几分。“谢、谢谢。”我一时间有些结巴,手忙脚乱地接过书,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背,凉丝丝的,像触到了一块冰,我赶紧缩回手,心跳却莫名快了起来。她没在意,只是蹲下来帮我一起捡,嘴里还念叨着:“慢点捡,别把书皮弄皱了,我们班主任可严了,书皮破了要罚抄课文的。”
后来我才知道,她叫林晓,就坐在我斜前方,是个数学不太好但语文特别棒的女生。那时候的我,成绩中等,性格有些内向,不爱说话,每天除了上课就是趴在桌子上做题,或者望着窗外发呆。而林晓不一样,她很开朗,身边总围着一群朋友,下课的时候会和她们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明星,或者分享零食,偶尔还会因为一道数学题皱着眉头,托着下巴冥思苦想,那认真的样子,让我忍不住多看几眼。
真正熟起来,是因为一次数学测验。我的数学不算差,那次考了全班第三,而林晓坐在我后面,考完试后,她抱着卷子追了我一路,跑到教室后门拦住我,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阿哲,你数学也太厉害了吧!这道函数题我想了半天都不会,你能不能教教我?”她的声音带着一点崇拜,让我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其实也不难,我给你讲讲思路吧。”那天下午,我们坐在操场边的看台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我拿着她的卷子,一步步给她讲题,她听得很认真,时不时会打断我,提出一些幼稚却可爱的问题,比如“为什么这个x要大于0啊”“这个公式是怎么来的”。我耐心地解答,看着她恍然大悟的样子,心里竟生出一种莫名的满足感。讲完题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她从书包里掏出一颗橘子味的硬糖,塞到我手里:“谢谢你呀,阿哲,这颗糖给你,可甜了。”我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橘子的甜味在舌尖弥漫开来,一直甜到了心里。
从那以后,我们就成了朋友。她经常会拿着数学题来问我,有时候是在课间,有时候是在晚自习,我也总是很乐意教她。她的语文很好,作文经常被老师当成范文在班里朗读,每次读到她的作文,我都会听得特别认真,听她笔下的春天,听她眼里的星空,听她对生活的小小感悟。有时候,她也会把写好的作文草稿拿给我看,让我提意见,我看着她娟秀的字迹,心里暖暖的,总觉得能被她信任,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我们会一起去食堂吃饭,她不喜欢吃香菜,每次打饭都会让阿姨“多放辣少放菜”,而我总是把碗里的肉夹给她,她会笑着说“阿哲你真好”,然后毫不客气地把肉吃掉。我们会一起去图书馆自习,她坐在我对面,安安静静地看书,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我有时候会走神,偷偷看她,看她长长的睫毛,看她微微抿起的嘴唇,直到她察觉到我的目光,抬起头对我笑,我才会慌忙低下头,假装看书,脸颊却烫得不行。
高二下学期,学校组织运动会,我报了1000米长跑。比赛那天,操场上人山人海,我站在起跑线上,心里有些紧张,手心都出汗了。这时候,林晓突然从人群里跑出来,塞给我一瓶矿泉水,还递给我一条红色的丝带:“阿哲,加油!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幸运丝带,绑在手腕上,肯定能拿第一!”我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样子,额头上还沾着汗珠,心里一阵感动,接过丝带,笨拙地绑在手腕上。“谢谢你,林晓。”“跟我客气什么呀,好好跑,我在终点等你!”她笑着对我挥手,然后跑到终点线旁边,找了个显眼的位置站着。
比赛开始后,我奋力向前跑,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同学们的呐喊声。跑到一半的时候,我体力不支,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心里有些想放弃。就在这时,我听到了林晓的声音,她站在跑道边,使劲地喊着:“阿哲,加油!阿哲,你可以的!”她的声音穿透人群,清晰地传到我的耳朵里,我抬头望去,看见她踮着脚尖,挥舞着手臂,脸上满是焦急和期待。那一刻,我仿佛又充满了力量,咬紧牙关,加快了脚步,一步步向终点冲去。最后,我得了第三名,冲过终点线的那一刻,我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上。林晓赶紧跑过来,蹲在我身边,掏出纸巾给我擦汗,又把矿泉水拧开递给我:“阿哲,你太棒了!第三名已经很厉害了!”我看着她关切的眼神,喝了一口水,心里甜甜的,手腕上的红色丝带,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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