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的哥哥没死,是不是他就不会落入到这个地步?
他将手中的单据攥成一团,看着手机上溢满屏幕的未接电话。
如果说之前他还尚存一丝希冀,那么今天看见的新闻则让他对秦重再无半分期望。
他神思不属地走到挂号科,将身份信息递过去,接过挂号单后也没看上面写了什么就往楼上走去,这时他身旁有两个穿着军装的Beta陪着一个Omega挂号,医护人员毕恭毕敬地说:“您好,军人及亲属有优先权,请从那边的通道过去。”
处于悲伤的厉时安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他已跟着指引来到了三层的Omage腺体科。
前来腺体科的大多信息素不稳,这会候诊大厅排满了人,Omega们身边大多陪伴着Alpha,亲属或者丈夫,虽说都贴了抑制贴,但都各自把自己的Omega圈进一个安全区,小心翼翼地释放着安抚信息素以平稳Omega的情绪。
只有厉时安独自一人,他窝到角落坐下,又抬手摁了摁自己的抑制贴,抑制贴的作用本就相对微弱,他今天已经摄入过量的抑制类药物,再使用下去恐会适得其反,直接激发他的发情期。
他感觉抑制贴的作用正在慢慢失效,厉时安压了压帽沿,努力往角落里缩。
空气传来若有若无的信息素,混杂着Alpha的各色安抚信息素和Omega信息素,味道极淡,可也足够引起厉时安腺体的不适,他的腺体已千疮百孔。
秦重只会在易感期的时候碰他,却从不陪伴他度过发情期。
而秦重的易感期恰好在他的发情期之后,被强行压抑的热潮会被Alpha强势的信息素带动着反弹出更猛烈的热度,发情期没得到良好安抚的腺体又要遭受Alpha残暴的掠夺。
敏感而脆弱的腺体经不起再多的刺激,而空气中漂浮的微薄信息素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厉时安额头渗出虚汗,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长……
淡雅的白玉兰花香顷刻间布满了这方空间,候诊大厅的Alpha们赶忙护住自己的Omega往一旁走去,有脾气不好的大吼:“谁啊!?出来就诊不知道看好自己的Omega吗?大庭广众下就开始发情!”
这人说的没错,厉时安浑身燥热不堪,握住扶椅的手爆出青筋,脑子像灌了铅般沉重,但他还知道这里是哪,这里人太多了,不行,不能在这里——
他强撑着想往外跑,他不知道能跑到哪去,耳边的谩骂和四周越来越灼热的视线都在告诉他,快跑,快跑!
“哼…”
厉时安扶着墙好不容易走了一步,下一秒就被更猛烈的浪潮冲击地腿一软,四周的Alpha被他勾的信息素外泄,这间接加重了他的窘境,厉时安脱力向一侧倒去。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一只手臂伸过来稳稳地扶住了他。
或者说,半拥着他。
他脱力的太严重了,大半身子的重量都压在那个人身上。
厉时安皱了皱眉头,鼻尖涌入淡淡的清茶香气,那个人为他又贴了个抑制贴,他感到这味道有些熟悉,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只本能迷迷糊糊得推攘:“谁?”
“你的Alpha呢?”
清冽的男声响起,普通到不能再普通问题,却让厉时安大脑宕机。
无他,只因为这个声音太熟悉了,这份记忆刻在骨子里,毕生难忘。
电光火石间,厉时安想起来那茶香为什么会有些熟悉了,也在同时反应过来扶住他的人是谁!
厉时安像是被尖锐的针刺入大脑,瞬间清醒了。
他扶住身侧的墙往后退了至少三步,和扶住他的那个男人拉开距离,随后抬指将口罩往上拉,直到确认把自己裹到了六七不认得程度才松了口气。
如果知道今天出来会遇见他,还被他看见自己这样狼狈的模样。
那他宁可病死在家里。
不行,他不能让他知道自己过的不好,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他应该没发现自己是谁吧?
这一小会厉时安内心闪过了无数念头,心刚落回去,建起的防线就被男人一句话击碎了。
平心而论,这人的声音很好听,像是潺潺的清泉,清冽而悠扬,有种抚平人心灵之感,他带着些疑惑询问:“厉时安?”
厉时安脊椎僵硬,心下猛猛一跳,不得不从地板里抬起头来,他先是看见了男人纯白的衣摆,是医生的制服,随后缓慢向上挪动视线,腰带、胸针、挂牌。
挂牌?厉时安定睛瞧了瞧那上面的字。
顾淮,第一分化科医院,腺体科主任医师。
顾淮…顾淮……
厉时安在心里品味着这个名字,沉寂已久的心传来久违的痛,像是被什么钝器击中,顾淮是他扎进心里的一根刺,拔不掉,甩不开。
他幻想过很多种重逢的场景,唯独没想过现在这种。
一个被Alpha厌弃的Omega来医院治疗破损的腺体,恰好遇见曾经被自己背叛丢弃的初恋Be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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