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皇看向仍在困惑挠头的龙皇,自己也被他最后那句“纸的正反面”勾起了久远的记忆。
那惊鸿一瞥的感受,竟与龙皇的描述隐隐重合。
她眸中流光微漾,轻声喃喃:“纸……本宫当年,似乎也‘触’到过。非是实物,更像是……法则展开的‘界面’。火在此面燃烧、跃动,而彼面……寂然无声。”
杨云天听着二位皇者玄之又玄的描述,一个大胆的联想如同电光石火,骤然劈开脑海中的迷雾!
他终是忍不住,插话询问道:“您二位的意思是……化神得见那‘纸’,便是‘得纸’;平日修行悟道,积累感悟,是为‘备墨’;而那最终的突破与成就,便是……‘落笔成书’?”
凤皇闻言,微微颔首,眼中掠过一丝赞许,但随即又轻轻摇头:“比喻罢了。是否真能‘书写’,又如何‘书写’……本宫亦不知晓。”
她语气带着化神强者罕见的审慎与不确定:“或许,那张‘纸’本就早已写满了字,我二人不过是机缘巧合,读懂了其中的寥寥几行。又或许,它本是一片空白,等待执笔者。”
她看向杨云天,目光恢复清明与告诫:
“今日我二人所言,你听听便可,切莫沉溺其中,穷思竭虑。
这等触及天地本源认知的玄奥之事,即便本宫已化神千余年,仍觉如雾里观花,所见不过冰山一隅。
你虽借此次观礼,修为暴涨,距元婴仅一步之遥,但境界与认知的鸿沟,绝非一蹴可越。思索过深,反易滋生心魔,当浅尝辄止,慎之又慎。”
杨云天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记下。
然而,他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却暴露了内心的激荡:“晚辈虽觉仍是一知半解,但关于那‘纸’的描述……我好像,听懂了!”
他之所以有此感觉,是因为龙皇与凤皇关于“纸”、“无字天书”、“道的翻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钥匙,骤然打开了他那关于那部神秘功法的认知!
《神霄雷符真篆》!
那部得自雷渊劫云深处、碑灵之上的雷霆功法。
其开篇总纲,字字如雷霆凿刻心间:
“以吾神魂为笔,引九霄雷霆为墨,摹刻大道之痕。”
功法要求修习者历经“识字”、“造句”,最终“着书立说”——莫非,这所谓的“着书立说”,便是指在化神之时所见的、那张承载天地法则的“纸”上,以自身感悟为文字,以大道之力为笔墨,书写下属于自己的“雷霆道章”?
龙皇见“纸”而不懂书写,凤皇亦只触及“纸面”……难道自己将来若至化神,所要做的,便是真正在这“纸”上,落下属于自己的篇章?
而更令他心神俱震的巧合是——那部功法的载体,石碑之中,不正有一个被重重封印的“夹层”吗?碑中有夹层,夹层如折叠的纸……
这一切,是否在冥冥中暗示着:世界本身,就是一部由至高天道所着的“书”?
而修行,便是从懵懂地“识字”,到尝试“造句”,最终学会以自己的方式去“阅读”,甚至……去“书写”?
他心潮澎湃,忽然开口,问出了一个看似与当前话题无关,却直指核心的问题:
“凤皇陛下,若有朝一日,真有人在您所说的‘纸’上,刻下了一道清晰的痕迹……那痕迹,最终会如何?”
凤皇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
她沉思片刻,才缓缓道:“痕迹么……或许,会成为后来者眼中的‘道标’,指引方向;或许,会微微改变某一方天地的细微‘纹路’,引发未知变迁;又或许……”
她目光悠远,声音渐低:“什么也不会改变,仅仅只是证明——‘曾有存在于此,思考过,见证过,并留下了到此一游的印记’罢了。”
她转而看向杨云天,凤目中含着探究与更深层的意味:“你……为何忽然问此?”
杨云天垂目,掩去眼底翻涌的思绪,轻声道:“只是忽然觉得……修行之路漫漫,所求的,或许就是在最终时刻,能于那无字天书上,坦然刻下‘我曾来过’或是‘到此一游’四字罢了。”
场面,因这轻描淡写却重若千钧的话语,陡然陷入一种玄妙的沉默。
最后还是龙皇率先打破了这令人心神摇曳的静谧。
只见他“嚯”地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恢复了惯有的爽朗(或者说,不耐烦):“走了走了!今天明明是老子……咳,本皇突破化神的大喜日子!结果咱们几个在这儿云山雾罩,说的全是些摸不着头脑的怪话!没劲,忒没劲!”
他摆摆手,大步向外走去,声如洪钟:“你俩接着悟吧,本皇可不奉陪了!我那帮龙子龙孙、徒子徒孙,还等着给本皇摆酒庆贺呢!去休,去休!”
话音未落,那高大的身影已带着一阵风,消失在竹棚之外,只余茶香袅袅,与一棚若有所思的静谧。
“本宫还未与你详说之后征讨鬼族的大计呢?”凤皇对着龙皇离去的方向,无奈地轻扶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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