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来拍个照吧。"陈永年拿着相机走过来,镜头对准正在浇水的老陈。水珠从树叶上滚落,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光晕,老陈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与小树苗的影子重叠在一起。相机快门响起的瞬间,他忽然觉得,这或许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张照片——不是站在矿场办公楼前的意气风发,而是蹲在泥土里,与一株幼苗的合影。
(四)、徽章上的幽蓝
暮色降临前,老陈坐在工棚前的木凳上,借着太阳能灯的光擦拭园丁徽。金属表面的幽蓝在夜色中愈发明显,他忽然发现,红豆杉的枝叶纹路里,隐约浮现出当年矿工证上的编号。指尖划过凹凸的纹路,那些在矿洞里度过的日夜突然清晰起来:凌晨三点的矿灯,爆破时的巨响,还有每次下山时,看见山脚下渐渐浑浊的溪流。
"陈叔,喝杯茶吧。"张翠兰端着搪瓷缸走过来,茶汤里飘着几片新采的野菊。她指着远处正在搭建的地质公园模型:"你看,将来这里要建矿石标本馆,把当年的开采工具都陈列出来,让后人知道'金山银山'是怎么变成'绿水青山'的。"模型上,曾经的采石场被设计成下沉式展厅,周围环绕着植被恢复区,一条玻璃栈道从展厅顶部穿过,游客可以俯瞰整个修复过程。
深夜,老陈躺在简易床上,听见窗外传来细细的雨声。他知道,这场春雨会滋润新种下的树苗,会让岩缝里的草籽发芽。迷糊中,他梦见自己回到矿洞,却看见洞顶垂下的不是矿石,而是红豆杉的气根,像绿色的帘子随风摆动。当他伸手触碰,指尖传来的不是岩石的冷硬,而是树皮的温暖纹理。
黎明时分,老陈被鸟鸣吵醒。工棚外的空地上,不知何时飞来几只山雀,正在啄食落在地上的松针。他望着远处的山峰,晨雾正在散去,露出新栽的树苗排成的"永续"二字——那是用不同品种的树木拼成的,春天是新绿,秋天会变成火红。
当第一缕阳光照亮园丁徽时,老陈突然明白,这枚徽章上的幽蓝,不是金属的光泽,而是来自时光的沉淀。就像红豆杉需要百年才能成材,生态修复也需要一代人的坚守。他站起身,拍了拍园丁服上的泥土,向育苗基地走去——那里还有五百株幼苗等着移栽,而在更远处的山坳里,地质公园的奠基仪式即将举行,工地上的挖掘机正在清理最后的渣土,铲斗里翻出的,是带着草根的湿润泥土。
这一天,灵山的风里带着新土的气息,带着树苗的清香,也带着无数人对未来的期待。当老陈把第二株红豆杉放进树坑时,他知道,自己种下的不仅是一棵树,更是一个关于永续的承诺——对这座山,对这片土地,对所有在蓝天下呼吸的生命。
二、文化传承计划
(一)晨雾里的药圃
信仁中学的晨钟敲过第二响时,林秀芳老师的布鞋已经沾满露水。她捧着教案经过崇德楼前的百年银杏,树影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像极了老医书里的经络图谱。二楼电子屏正循环播放校本课程宣传片,镜头扫过灵山深处的七叶莲时,她听见身后传来学生的私语:"这草真的能治跌打损伤吗?"
"不是草,是灵山药王谷的千年药引。"林老师转身,指尖轻轻划过校服少年的课本封面,那里印着七叶莲的线描图,"你们爷爷的爷爷辈,上山采药都要在树桩前拜三拜,说这是山神留下的护山草。"她的声音混着晨雾的湿润,让十六岁的陈小满想起奶奶床头那只掉漆的药箱,里面总躺着晒干的七叶莲,说是当年太爷爷从灵山悬崖采来的。
药圃在教学楼后身的坡地上,用老青砖砌成八卦形状,每一格种着不同的灵山药材。晨露从七叶莲的锯齿边缘滚落,在晨光里折射出七彩光晕,叶片中央的脉络像极了灵山山脉的等高线。林老师蹲下身,指尖抚过学生们新翻的土垄:"明朝《广信府志》记载,七叶莲五十年开一次紫花,花粉能解蛇虫百毒。去年我们在半山腰发现的那株母本,树龄已有三百二十七年。"
(二)课本里的年轮
教室传来的油墨香混着窗外的药草味,历史组办公室的老藤椅吱呀作响。林秀芳对着电脑调整课件,屏幕上是她花三个月整理的《灵山文化基因图谱》,从商周时期的巫傩文化到近代的草药贸易,每个节点都配着实物照片——青铜器上的云雷纹与七叶莲的叶片轮廓惊人相似,清代药商的账本里夹着半片风干的七叶莲花瓣。
"林老师,这个'回生会'的记载..."年轻的实习老师小张指着县志复印件,"民国三十年信州药商成立的民间组织,每年霜降日抬着七叶莲神像巡山,后来怎么没了?"林秀芳摸了摸胸前的银坠,那是奶奶临终前塞给她的,刻着七片相连的叶子:"五八年大炼钢时,最后一尊老君像被熔了,巡山的队伍走到半山腰就散了。我父亲说,那天的山风特别凉,像有人在哭。"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