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木托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但肚子里传来的咕噜声和伤口传来的疼痛，让他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食物的诱惑，抓起面饼狼吞虎咽起来。军医给他处理伤口时，他也只是闷哼几声，没有再挣扎。
看着塔木托暂时安静下来，林萧肃悄然催动了眉心【獬豸角】下的【洞察人心】能力。一股无形的力量蔓延开去，塔木托混乱的思绪如同潮水般涌入林萧肃的感知。
愤怒、不甘、恐惧……以及，对烈风部落深深的怨恨和被背叛的屈辱感。
“被当枪使的滋味，如何？”林萧肃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
塔木托咀嚼的动作猛地停住，惊疑不定地看向林萧肃：“你……你说什么？”
“烈风部落那些人，现在在哪？”林萧肃没有回答，反而继续问道，“在你黑山勇士拼死攻城的时候，他们躲在地底下搞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祭坛毁了，东西丢了，他们跑得比谁都快，留下你黑山部落数万儿郎的尸骨，还有你这个阶下囚。”
这些话如同尖刀，精准地刺入了塔木托心中最痛的地方。
他想起那些烈风部落使者蛊惑人心的承诺，想起自己被“圣物”和“控心香”描绘的强大力量冲昏了头脑，想起战败后烈风部落高手的迅速消失……一股被愚弄、被抛弃的怒火瞬间压过了恐惧。
“放屁！”塔木托猛地将啃了一半的饼砸在地上，眼睛赤红，“烈风部落答应过，事成之后，北境的草原都是我们的！他们会用‘圣物’的力量，让我们黑山部落成为草原新的王！”
“草原的王？”林萧肃嗤笑一声，“你真以为他们会把那么大的好处给你？你看看你现在的下场。
“你不过是他们丢出来吸引火力的炮灰，是他们拿那劳什子‘圣物’的垫脚石。”
林萧肃踱着步子，声音不高，却钻进塔木托的耳朵里：“烈风部落那帮人，心黑手狠，拿人命不当回事。自己人都能随手扔出去送死，更何况你这个外人？”
“你琢磨琢磨，他们真会守信用？还是等利用完了你，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第一个就回头把你这个晓得太多秘密的‘盟友’给宰了？”
【洞察人心】反馈回来的情绪愈发汹涌，怨毒几乎要凝成实质。
塔木托粗重地喘息，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他在飞快地盘算。
“你想……从我这儿……套什么话？”
“简单。”林萧肃站定，话语干脆利落，“告诉我所有关于烈风部落的事。他们的盘算，他们的目的，在京城还有没有别的钉子，还有，那个‘圣物’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稍作停顿，声音冷得掉渣：“跟我合作，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留个全尸。不然，押回京城，千刀万剐，骨头都给你扬了，你的族人也别想好过。自己选。”
死亡的寒意，被出卖的怒火，再加上林萧肃那无形能力的持续压迫，三者叠加，彻底碾碎了塔木托最后那点硬气。
他那壮硕的身板整个垮塌下来，眼里的凶悍被浓浓的绝望淹没。
“我说……我全说……”塔木托的声音嘶哑干涩，透着认命的疲惫。
之后的一个时辰，地牢里回荡着塔木托断断续续的讲述。
烈风部落找上门时，先展示了“控心香”那邪门的威力，接着便画了个大饼——北境的大片草场，足够黑山部落壮大数倍，未来还会用“圣物”的力量助他们一统草原，甚至让个人获得超乎想象的力量。
黑山部落跟烈风部落的勾结，打一开始就掺满了谎言和算计。
烈风部落给了些“控心香”和一批训练有素的死士，帮着黑山部落吞并了几个小部落，实力确有增长，也让塔木托对他们的许诺信了几分。
这次挥师南下，烈风部落的目标很明确：朔方城东南方向那座废弃的祭坛，据说藏着他们部落失传多年的“圣物”。
黑山部落的任务，就是不计伤亡地猛攻朔方城，把大乾的主力死死拖住，给烈风部落的人争取时间和打掩护。
“那个‘圣物’……他们叫它‘风神之心’，吹嘘里面有他们祖宗和风神留下的力量……”提到这个，塔木托的声音都在发颤，“烈风部落那个头儿，一说起‘风神之心’，就跟魔怔了似的，说什么只要拿到手，就能呼风唤雨，操控人心，让整个中原都跪在他们脚下……”
呼风唤雨？操控人心？
林萧肃心里咯噔一下，这跟他接触那“圣物”时的感受，隐约对上了。那驳杂混乱的能量里，难不成真藏着某种规则？
“烈风部落在京城还有人？怎么联络？”林萧肃紧接着问。
“有……肯定有！”塔木托费力地回忆，“烈风部落派来的那个使者，就是之前被你们逮住又跑掉的那个‘影蝠’，他喝多了漏过嘴，说他们在京城有更深的棋子，甚至……甚至可能跟你们朝廷里的人有牵扯……具体是谁，怎么联系，我就不清楚了。他们防我们防得跟贼似的。”
虽然语焉不详，但也足够让林萧肃心头一凛。
烈风部落的爪子，已经摸到了大乾的心窝子里。
该问的都问完了，林萧肃站起身，最后扫了眼烂泥般瘫在地上的塔木托。
曾经也算草原上的一号人物，到头来，不过是别人棋盘上一颗用完就扔的棋子。
“看好他。”林萧肃丢下一句，离开了阴湿的地牢。
回到地面，夜风格外清冷，吹散了地牢里的污浊气味，却吹不散林萧肃心头的沉重。
黑山部落的威胁算是暂时拔除了，可一个更庞大、更阴险的对手——烈风部落，已经彻底冒了出来。
他们的目标是那神秘的“圣物”，他们的野心是要掀翻整个大乾。
而京城，那个权力的漩涡中心，早已暗流汹涌。烈风部落埋下的暗桩，会是谁？他们又在酝酿什么阴谋？
林萧肃手不自觉地伸向怀中，触碰到那个冰凉的木盒。
这趟北境之行，表面看是大胜而归，可他明白，真正的硬仗，恐怕才刚刚拉开序幕。
回京之后，绝不会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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