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翎的手指还贴在装置表面，掌心残留着金属的冰凉触感。而那道金色光芒中的女人身影尚未完全凝实，她手中的怀表却已开始疯狂震动。
“时间……不对。”苏泠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紧迫，“它在崩塌。”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整个空间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撕裂。原本清晰的记忆场景开始扭曲、破碎，街道、房屋、照片全都化作像素般的碎片，在空气中旋转漂浮。
“不是我们选择过去还是现在，”裴策咬牙站直身子，“是它——正在崩溃！”
“那就更不能让它失控！”陆骁一把抓住唐翎的手腕，“你还感应得到它的频率吗？”
唐翎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指尖的火焰重新燃起，颜色比之前更深了一层，几乎像夜色一样黑。
“它还在跳动。”她说，“但节奏乱了。”
“那就稳住它。”江璃冷冷地补了一句，“或者我们都得困死在这里。”
钟离熵已经开始行动，手掌中黑洞缓缓成形，但他没有立刻投掷出去，而是盯着那女人的身影，眼神复杂。
“她是谁？”他低声问。
没人回答。
那女人依旧站在光幕之中，面容模糊，仿佛有一层水雾遮挡视线。她的嘴唇微动，似乎说了什么，但声音被淹没在越来越强烈的噪音中。
“听不清……她在说什么……”骨蝉皱眉，额角青筋暴起。
“不是听不清。”血鸮忽然开口，声音沙哑，“是我们不配听清。”
“什么意思？”裴策转头看他。
血鸮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抹猩红。那是他的血，正沿着手臂蔓延，逐渐凝结成武器的形状。
“你们有没有发现……”苏泠忽然打断他们，语气冷静得可怕，“我们的影子，变长了。”
众人下意识低头看去。
果然，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长，甚至超出了正常比例。更诡异的是，那些影子的动作，似乎比本体慢了半拍。
“这是……时间延迟。”江璃脸色一变，“有人在操控我们的局部时间流。”
“不止是延迟。”苏泠缓缓抬头，“是混乱。”
话音刚落，一道金色的时间流再次爆发，这次不是从水晶球中心，而是从每个人的身体里喷涌而出！
“糟了！”唐翎惊呼，“它把我们当成了时间锚点！”
“所有人集中精神！”陆骁大吼，“别让情绪波动过大！”
但已经来不及了。
裴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冷汗直流，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我明明已经赢了……我已经赢了……”
“他在看到自己的失败画面！”江璃迅速掏出一支针剂，“必须切断他的神经连接！”
“等等！”苏泠伸手拦住她，“如果我们强行干预，可能会让时间流更加紊乱。”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江璃瞪她。
苏泠沉默了几秒，忽然松开手，深吸一口气，轻声道：“让我来。”
她缓缓走到裴策面前，注视着他的眼睛。
“你确实输了。”她平静地说，“但你不是第一次输，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裴策的眼神剧烈晃动了一下。
“你在轮回。”苏泠继续说，“每一次你都在赌，每一次你都想赢。可你知道为什么你总是在同一个地方输吗？”
裴策的呼吸急促起来。
“因为你害怕赢。”苏泠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插进他的心脏，“你宁愿输掉一百次，也不愿意面对赢了之后会发生什么。”
空气仿佛凝固了。
几秒钟后，裴策的瞳孔猛然收缩，整个人像是被电击一般颤抖了一下。
紧接着，那道缠绕在他身上的金光骤然断裂，消散在空气中。
“好险。”陆骁松了口气，“你真敢说。”
“我只是说了事实。”苏泠淡淡道。
但她脸色明显苍白了许多，嘴角也渗出一丝血迹。
“你用了能力。”唐翎皱眉。
“嗯。”苏泠点头，“时间流太乱了，我必须用一次倒流来稳定它。”
“代价呢？”江璃问。
“老样子。”苏泠抬起手腕，轻轻卷起袖子，露出一道新刻的正字，“又老了三个月。”
“你已经刻到两百一十七个了。”钟离熵低声说。
苏泠没说话，只是将袖子放下，转身看向其他人。
“接下来会更难。”她说，“我们必须一起撑住这股时间流，否则一旦彻底崩溃，我们就永远被困在记忆和现实的夹缝中。”
“那还等什么？”陆骁握紧拳头，“动手吧。”
“等等。”血鸮忽然开口，“那个女人……她消失了。”
众人这才发现，那道金色光幕已经完全消散，连同那女人的身影一同不见。
但更奇怪的是，雨又下了起来。
不是刚才那种象征回忆的雨，而是冰冷、刺骨、带着铁锈味的雨。
“这不是幻觉。”唐翎舔了舔嘴唇，尝到了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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