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这一声叹，大伙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容嫣。尤其是虞瑶，若不是容嫣脏了衣裳，吴奚也不会跟着她回跨院，秦翊也去了跨院……况且，若不是她们进院去召唤容嫣一声，那么吴奚和秦翊不就遇上了？
而秦翊和容嫣又是那种关系……这千丝万缕，不得不让人遐想啊。
如果方才容嫣还只是揣测，那么她现在确定了，这一切都是程氏做的，而且她的目的就是要利用吴奚和秦翊的事挑拨自己和英国公府的关系。
她笑笑，从容道：“听大嫂这意思，是我把人引来，不顾表姐名声，设计让他二人见面了？”
“这可不好啊，若是我们晚奚姐儿一步，瞧见的便是她和少爷在跨院。这话若传出去可不好听，往后如何让奚姐儿面对外人，尤其是叶府！奚姐儿和叶二少爷情投意合，都快订婚了，若是叶府听了谣言不愿接纳她，难不成要嫁给秦少爷？我们都知道你疼秦少爷，想给他寻个好姻缘，可这不明不白地，奚姐儿冤不冤。”
程氏得好不动听，可吴奚不干了。“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我和秦少爷——”
“闭嘴吧你！”虞瑶猛地扯住儿女喝了一声，她真怕女儿一个冲动什么都出来。
这般冤枉表嫂，吴奚能不吗！豁出去名声不要了，就是自己邀的秦翊，看他们又能如何！
可容嫣没叫她。她看了眼吴奚，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吴奚会意，愕然噤声。
她噤声，秦翊开口了。他对宁氏冷笑道：“大夫人，原来我在贵府眼中便是这般不堪啊。”
宁氏蹙眉，安慰道：“少爷多心了，我家大儿媳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何意思。这还不清楚吗？我高攀您家不，还要用这种卑劣手段诱婚。我今儿无意闯入贵府内宅，本想留下跟您道个歉再走。可眼下，我还真不能道歉了，今儿贵府不给个法，我便不走了。”
罢，他撩着衫裾冷视众人。少年稚嫩，却带了不应龄的沉着冷峻，让人不容忽视。事到如此掩饰不了了。宁氏无奈叹声：“既然少爷是被人引去的，可还记得是谁。”
“十三四岁，双丫髻，身穿鹅青比夹的丫鬟。”秦翊淡定道。
“这到哪找去。”袁氏道了句，“这英国公府的三等丫鬟少百十来个，都是这个装扮。”
“三等丫鬟能去前院伺候的，也不多吧。”一旁都快被人遗忘的孙氏蓦地道了句。程氏闻言，狠瞪了她一眼，可孙氏却视若不见，接着道：“就是全叫来又如何，一个个瞧，总能认得出。”
“不必麻烦了，人我带来了。”门外忽闻虞墨戈道了声，众人望去。他身后，曲水正赶着一垂头瑟缩的丫头入门。后面还跟着寄云。
寄云一见到容嫣便走了过去，站在她身边耳语几句，容嫣与虞墨戈对望，二人相视淡笑。随即，虞墨戈转视秦翊，清冷问了句：
“秦少爷，你瞧瞧是这个人吗？”
秦翊扫了那丫头一眼，双丫髻，素白的中衣外穿着鹅青的比迹望见她袖口沿的红色污渍，他点头。“是她，她请我去跨院，经过花厅时碰到了礼部陈主事夫人，她袖子上洒的是陈夫饶樱桃汁，陈夫人没计较。”罢，他看了眼虞琅，“陈夫人能为我作证。”
同为礼部主事的虞三爷点零头。可丫头却反驳了句：
“我没引秦家公子去。”
“还有脸皮！”曲水搡了她一把，“是谁趁着忙乱收拾东西要跑路的，若不是我们少夫人找三少爷堵住你，你早逃了，你还不是做贼心虚！”
“我不是……家里来信，我母亲病了，我要回去看看。”丫头瑟瑟解释。
曲水冷哼：“编，接着编！用不用我把你老娘请来，若真是病了，咱三少爷给你娘请大夫，医药费我曲水出！”
曲水十六七，变声期未过，沙哑的嗓子提高了音调反倒阴阳怪气的，好不吓人。丫鬟吓得直哆嗦，再不敢狡辩了。
“是……是我带少爷去的跨院，可是，是他要见三少夫人，三少夫人找他。我才带他去的！”
话转得真好，可容嫣不惊，平静道：“嗯，好。咱不你该不该领外人入内宅，他要找我，所以你带他来了。那我问问你，你人在前院，如何知道我去了跨院的？”
丫头一下子懵了。从后院到前院得经过望岘院，还有府里的花园，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够，她如何得到消息，还能及时带秦翊去？这时间根本不够，除非她是与人商量好聊！
“你个死丫头，还嘴硬是不是！”她惊颤不语，曲水急了，浮夸地撸起了袖子。他不过想吓吓她而已，丫头还真怕了，一个激灵噗通跪倒，伏地磕头道：“大夫人，三少爷，少夫人，您饶了我吧，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她这一跪，把程氏的心都惊得提到了嗓子眼，她目光盯紧了那丫头，面上却淡定依旧。容嫣睨了她一眼，瞧着她不动声色的倒也好生佩服，于是对着伏地的丫头淡淡道：“吧，到底谁指使你去叫的秦家少爷。”
丫头伏地不敢抬头，汗涔涔而下，抖若筛糠。她犹豫着，终于挨不住了，颤声道：“是，是二夫人……”
“你什么！”袁氏暴跳吼了声。
丫头闻声吓得跪地直往后蹭，袁氏瞪着她，眼刀子恨不能剐了她肉。她沉默良久，走到丫头面前，待她抬头瞧她那一刹，袁氏扬手便是一巴掌，震得众人耳膜都疼，更别提抡在丫头脸上的那一下。
袁氏指着被打傻的丫头切齿寒声道：“你再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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