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府衙大堂,人太多了,只能左右摆开两个会议桌,每个会议桌由几个方桌拼成。
周怀民站在两列之间,拱手迎接前来的士民。
左列会议桌,上面各有三角折纸,上面写着名字。
吕维褀看到自己名字,正要坐下,但又觉得不妥,周怀民还有他手下一大帮子人站着呢。
周怀民见状,上前扶着吕维褀,强按着坐下。
“各位,请先落座,听我一言。”
吕维褀在桌前缓缓坐下,背靠太师椅,桌上亦有纸墨笔砚还有茶水,他不禁唏嘘起来。
想起自己在朝廷上朝,三跪九拜之后,站立半天,口干忍着,尿急憋着,实在痛苦。
对面竟有女子,还是刚在街上看到的骑马妇女,那妇女瞧见自己,也不羞涩,点头示意。
女人也参加政务?成何体统!还与自己并列。
这便是农会执政之风?
瞧着后面几位保民营将领也不在意,仿佛都已习惯了。
将领们随意坐着,彼此互视,神情激动,眼神中透着热盼。
“诸位,今日邀大家前来,有三件事。我先为大家一一介绍,这是洛阳士绅代表,前南京兵部尚书吕维褀吕老。”
周怀民先从左首开始,一一介绍。
这些洛阳士民不知周怀民请他们来是何意,但绝不是恶意。
其举止反而让自己有些惶恐不安,周会长及一众将领,竟坐在右首,与吕老对面。
而自己一行,竟坐在左首。
自古以左为尊,但他可是周怀民,河南巨寇之首,为何要如此自谦?
周怀民介绍完士民,便向吕维褀等人介绍农会方人员。
吕维褀疑问:“怀民,女子突击队是作何事?”
周怀民并不答,示意队长杨桂芝,杨桂芝站起答道:“吕老,我们乃是保护妇女权利、纠察社兵纪律、辅助后勤安全,必要时动员妇女参兵作战。”
吕维褀闻听了解,疑问道:“这些女子做得?”
杨桂芝闻听,带着些怒气道:“这话说的,我们虽不如男人有力气,但刚我说的这些,反而女人来做更好。”
曹记商行东家曹乾笑道:“吕老,这是他们农会惯用的规矩,人人都习惯了。我在登封还见过女账房呢。”
“正是,妇女也是半边天。”周怀民坐在右首:“这第一件事,便是成立洛阳平安堂,诸位皆是洛阳对我农会了解的士民,事从权急,这第一任平安堂代议,诸位不妨来担任,如何?”
左首所有人都不了解平安堂是个什么,周怀民详细讲解了一番。
吕维褀吃惊道:“怀民,你是说,你们要听我们的!?”
周怀民摇头道:“首先,平安院代表人民的意志,把人民的期许交给农会来做。各县平安堂,乃是平安院县里分司,由各县愿意为人民讨福祉的乡贤及民望之人组建。交待农会做事并监察、质询。”
吕维褀似懂非懂,斟酌片刻,问道:“打个比方,也就是说,平安院乃是朝廷的都察院?有监察之权?”
“非也,都察院听命于皇帝,但平安院不听命于任何人,此乃我农会章程之基。我农会为人民服务,不是空话。”
“你!你是说,你也要听平安院的?”吕维褀及一众商贾、士子听了,犹如晴天霹雳。
这些人虽然嘴上不说,但人人都知,造反头子,那当然是为了称王称霸,打天下,做皇帝。
自古以来,天下之滨莫非王土,皇帝最大。
没听说过皇帝还要听谁的。
内阁阁老?那也只是权衡而已。最终还是皇权为大。
“自古皇帝受命于天,然我农会受命于民,自然是人民最大。我及农会,乃是为人民服务。这一点是我农会之基,各位要务必理解。”
其他人还好,只觉得翻天覆地般的震惊,这事自古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只有吕维褀明白,这两句话的差别有多大。
受命于天,那么就要敬天法祖,向天下证实奉天承运之合法性。
而受命于民,那么就要敬民法祖,向天下证实奉民权事之合法性。
见众人无异议,甚至跃跃欲试当着自古至今从未有过的代议,周怀民令道:“洛阳县平安堂即日起成立,负责收集民意,县保民报社、县女子突击队配合平安堂,做好监察及百姓工作。吕老,您来当洛阳百民之首如何?”
吕维褀虽然此时名义上被朝廷罢官,乃是缙绅,但无论福王、还是知府,谁也不会把他当成百姓,都奉为座上宾。
历史上,吕维褀在崇祯十四年初,被李自成七日攻破洛阳后,要招降其为自己做事,吕维褀不从,被害殉国。
周怀民心道,此人在河洛名气太大,若能拉到阵营,许多工作便好开展。
吕维褀心道,自己是白身,与周怀民又是私交,他人虽是反贼,但确实比朝廷做的好,也甘愿与之来往。
但要是让自己来农会当官做事,心里却是抗拒的很,这就是投敌了!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农会的组织竟开天辟地,严密有序,让苦哈哈的百姓凌驾于农会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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