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中区那家老牌影院时,首尔的日头已偏西,金色余晖洒在坑洼的土路上,扬起的尘土裹着尾气,呛得阿强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林老板坐在副驾上,手指点了点前方隐约可见的几栋矮楼:
“赵生,前面就是江南区了,现在还都是些菜地和小工厂,不过听说政府有规划,将来未必不是块宝地。”
车子停在一栋灰扑扑的二层建筑前。
“江南影院”的招牌掉了半块漆,门口站着两个穿藏青色西装的男人,见赵国强一行人过来,其中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掏出名片递过来,韩语混着生硬的中文道:
“我是三星物产下属财团的金社长,这影院是我们的资产。”
赵国强接过名片,指尖捏着薄薄的纸片,扫了眼“三星物产”四个字!此时的三星还没后来的规模,这个“三星物产”更是三星的下属公司的附属公司,不过是扯虎皮的小角色。
“金社长,影院的情况林老板已经跟我提过,开个实价吧。”
金社长眼珠转了转,伸出五个短粗的手指晃了晃。
“五千万韩元,一分不能少。”
这话一出,林老板脸色微变,悄悄拉了拉赵国强的袖子。按现在的汇率计算,五千万韩元折合成港币差不多要二十万,这价格比中区那家地段好的老影院还贵了三成。
赵国强倒没动气,只是靠在影院斑驳的门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金社长道:
“金社长是觉得我不懂行情?江南地段本就不好,再加上你这影院的设备至少五年没换过,连个像样的售票窗口都没有,你报的价,能买两家这样的影院。”
金社长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然后辩解道:
“赵先生,这江南区将来是要重点规划的,肯定会成为核心区域,现在买肯定不会亏的!而且宵禁放开后,娱乐业快速发展,影院肯定会越来越贵的。”
赵国强直接摆手道:
“金社长,江南真要改造还不知道要多少年呢?你如果继续这么没有诚意的话,我看我们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说完转身就走,刚刚走出四五步,身后的金社长再次喊道:
“四千万韩元!我给你让出一千万!”
赵国强转身还价道:
“一千五百万!”
“这个价格绝对不可能!”
赵国强继续道:
“金社长是不是忘了跟我们说一下营商环境?江南区现在黑帮横行,我出一千五百万绝对可以买一个跟你这家影院一样大的商铺!大不了改造一下!”
金社长上前几步道:
“一千五百万绝对买不到这么大的商铺!而且赵生买商铺还需要重新装修,不如买现成的!我这家影院还附带着座椅和放映设备,可以为赵生再节约不少成本!”
赵国强点头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再给你涨三百万,一千八百万!”
“一千八百万连这么大的商铺都买不下来,何况还有设备呢?”
“你这设备太过老旧,我一点都不想要!所以对于我来说,一文不值!”
金社长近乎哀求道:
“赵生,赵老板!我是真的想要出售这家影院,你还是给一个实在价吧!”
赵国强也觉得自己杀价实在是太狠了,于是松了口,最后双方以两千万韩国的价格达成交易。
接下来赵国强又带着林老板、陈龙盘等人启程前往釜山。此时的釜山港已经相对繁华一些了,而且这个季节正是最繁忙的时候。
码头上堆满了集装箱,海风里混着鱼腥味。他们要见的影院老板朴老头,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兵,穿着洗得发白的军装,坐在“海风影院”门口的藤椅上咳嗽。
赵国强上前搭话,林老板帮忙翻译。
“我这影院开了十年,靠港口,以前水手们爱来,现在年纪大了,撑不住了。”
朴老头看着赵国强,眼神浑浊却精明,两人同样拉锯了很久。
最后以三千万韩元的价格成交。
第三天,商工部办事大厅里,之前那个收了信封的办事员笑着把营业执照递出来,语气热络道:
“赵生,您这执照经营范围我给批得最宽,电影放映、影院管理都包含在内,以后在韩国做这行,方便得很!”
赵国强接过执照,看了眼上面的“星光娱乐有限公司”,接着林老板为他翻译了一下经营范围,包括电影、音乐、院线、艺人培训、艺人经纪等项目,基本上涵盖了所有文娱项目。
赵国强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对林老板递了个眼色。
林老板心领神会,又给办事员塞过去一个厚厚的信封。
“辛苦您了,以后说不定还要常来麻烦您。”
办事员捏着信封,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好说,好说!”
接下来的一周,赵国强兵分两路,自己带着林老板一行人,辗转仁川、蔚山、大邱等地收购影院。
靠着金钱开道,在短短七天,就凑齐了十一家影院,组成一条不算小的院线。
陈龙盘、徐佩杰带着几人开始装修各家影院。
说是装修,其实也不过是检查维修一下设备,再换上一副星光院线的招牌!几天之内就能完工。
最后就是将部电影送审。
文化管制处位于钟路区,审核大厅里光线昏暗,还弥漫着一股旧纸张的霉味,墙上贴着“审查娱乐内容,维护社会秩序”的红色标语。
负责审核的李科长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梳着油亮的大背头,接过赵国强递来的胶片袋,只淡淡瞥了一眼。
“把胶片留下,审核完了会通知你们,回去等消息吧。”
林老板连忙上前,凑到李科长耳边压低声音道:
“李科长,这位赵生可是美国花旗银行都认证的大商人,漂亮国八大中的联美就是他的产业,而且与布什家族关系密切!
这次来韩国也是想为本地娱乐业添把力,您看……”
李科长伸手抹了一下油亮的背头,脸上的表情立马变得非常的正义,手指在胶片袋上敲了敲道:
“发展文化事业,刻不容缓!国际友人都能出钱出力,我们怎么能不积极?正好放映室有空,我们现在就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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