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凌被她这番连消带打、充满血泪经历的话语噎得哑口无言,内心却剧烈地翻腾起来。他死死盯着赵柳,心里飞快地权衡着:“杀了她?现在就把她杀了?” 这个念头刚一冒起,就被他强行摁了下去,“不行!绝对不行!杀了她,我拿什么去凌族长安城领取赏钱?岂不是白忙活一场,还惹了一身骚?夫人那里也无法交代,肯定会骂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长安城的悬赏官也不会认一具尸体!不行,不能杀,现在绝对不能弄死她!”
他的目光扫过那阴暗潮湿的小黑屋,一个念头浮现:“算了,既然她嘴这么硬,打又打不得,杀又杀不得,就跟那癞蛤蟆似的,对人无害,就是膈应人……还是先关在这里面吧。等老子身体好点,再收拾她!” 想到这里,他不再与赵柳做无谓的口舌之争,用力拉上小黑屋那沉重的木门,“哐当”一声重新落锁,将那不屈的目光和愤怒的喘息彻底隔绝在黑暗之中。他自己则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想找点水喝,再想想怎么跟夫人解释这一夜的“收获”以及自己这身狼狈的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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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演凌宅院外不远处,一丛茂密的、带着晨露的灌木之后,公子田训一行人正屏息凝神地潜伏着。他们借着地势和植被的掩护,清晰地看到了演凌挟持赵柳进入宅院,以及之后发生的那短暂却激烈的对峙。
性子最急的三公子运费业几乎按捺不住,他用手肘轻轻捅了捅身边的田训,压低声音,语气充满了急切:“田训!田训!快一点,快一点啊!人都进去了,还锁起来了!你的计划呢?快点展示出来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公子田训的目光依旧紧紧锁定着那座宅院,神色冷静,他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运费业稍安勿躁,声音低沉而充满把握:“别着急,沉住气。时机还未到,一会儿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身边同样焦急的耀华兴和葡萄氏姐妹,开始揭晓他思虑已久的计划核心,“你们知道,刺客演凌这个人,凶狠、偏执,但他有一个最致命的软肋,也是他内心深处最不舍、最放不下的东西,是什么吗?”
众人闻言,都露出思索的神色。田训没有卖关子,直接给出了答案:“就是他的儿子,演验。他千辛万苦,甚至不惜染上疫病也要抓人换赏金,为了什么?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他的儿子,为了那个家。他不可能不关心演验,更不可能对演验的行为抱有太大的戒心。”
“演验?” 耀华兴眼睛一亮,立刻想起了之前在河边相遇的那个婴孩,“我知道!就是那个……我们之前在河边遇到过的婴儿?”
“没错,就是他!” 田训肯定地点点头,眼神中闪烁着智谋的光芒,“我们的机会,就在这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身上。快点,我们按计划行动,靠近院子,注意隐蔽。”
几人借着清晨的薄雾和院墙的阴影,悄无声息地靠近了演凌的宅院。他们小心翼翼地趴在低矮的土墙头,向内窥视。只见院子里,一个胖嘟嘟、看起来刚学会走路不久的小男孩,正手里抓着一根小木棍,咿咿呀呀地在地上胡乱划拉着,玩得不亦乐乎。正是演验。
葡萄氏-林香看到这一幕,轻轻碰了碰身边的耀华兴,小声说道:“华兴姐姐,看你的了。”
耀华兴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脸上努力做出一个温和无害的表情。她先是仔细观察了一下院内,确认演凌不在附近,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小包裹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块用油纸包着、散发着诱人甜香的糖饼。她对着墙内的演验,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糖饼,用极其轻柔、带着诱惑力的声音说道:“演验,小演验,看这里,你想不想吃甜甜的糖饼呀?”
正在玩木棍的演验,被那香甜的气味和耀华兴温柔的声音吸引,抬起头,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向了墙头。当他看到那块金黄油亮的糖饼时,顿时咧开没长几颗牙的小嘴,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着糖饼,咿咿呀呀地喊道:“糖……糖……俺想吃!俺想吃!”
耀华兴心中暗喜,继续用温柔的声音引导道:“想吃糖饼呀?那好,姐姐给你。但是呢,你要帮姐姐一个忙,好不好?” 她指了指院子角落那间紧闭的小黑屋,“你去你爹爹放钥匙的地方,找到那把钥匙,然后把那个小黑屋的门打开,姐姐就把这块又香又甜的糖饼全都给你吃!记住哦,是要去你爹爹刺客演凌的房间找钥匙哦。”
年幼的演验哪里懂得这其中的复杂关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块糖饼吸引了。他似懂非懂地看着耀华兴,又看了看小黑屋,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奶声奶气地应道:“嗯!嗯!嗯!” 说完,他扔下手中的木棍,迈着蹒跚的小步子,晃晃悠悠地朝着主屋的方向,也就是他父亲演凌所在的房间,爬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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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的演验凭借着对家中环境的熟悉,以及那块糖饼带来的巨大动力,摇摇晃晃地爬进了主屋。此刻,刺客演凌或许正在厨房费力地生火煮水,或许因疲惫和病痛靠在某个角落小憩,全然没有察觉到,他视为心头肉的儿子,正即将成为解救他“战利品”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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