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嬿婉这边并没有放松对如懿的监视,自然知道了她找江与彬的事。
她对此毫不意外。
她逼得这么紧,都快将人踩进泥里了,若对方还不挣扎反抗,那才叫无趣。
如懿会想办法出冷宫,这正是魏嬿婉想要的。
在冷宫直接碾死如懿,对她而言易如反掌,但那太便宜对方了。
她不要如懿痛快地死,她要的,是如懿在自以为看到希望时,再被她亲手将希望捏碎;
要如懿在痛苦和绝望中,一点点失去所有倚仗,看清自己所有的努力在绝对的力量和算计面前,是如何不堪一击;
更要如懿在弘历心中,那点或许残存的美好滤镜,被彻底打碎,露出内里不堪的本质。
所以,当得知江与彬正在暗中设法,想将砒霜这种宫中严控的剧毒带进来时,魏嬿婉非但没有阻止,反而暗中授意尚宫局和内务府负责查验的相关人员,在某些环节上“行了个方便”。
毕竟魏家法家就是在内务府的基础上,内务府算是她的根基。
她要让如懿得到砒霜,要让如懿以为自己的计划在顺利推进。
江与彬那边,对于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虽有疑虑,但救惢心的迫切压倒了一切。
他最终成功将一小包砒霜,混杂在给冷宫送去的、最普通的清热解毒药粉里,交给了翘首以盼的如懿。
那砒霜的量,江与彬是仔细斟酌过的。
既要造成明显的中毒症状,引起足够的重视,又不能真的立刻致命。
但他“忘记”告诉如懿——或者说是刻意忽略了一点。
那就是服下这个剂量的砒霜后,必须在某个时限内进行有效的催吐和解毒处理,否则即便当时不死,毒素深入脏腑,也会留下极其严重、伴随终生的后遗症——
如剧烈的神经疼痛、脏器缓慢衰竭等。
这微不足道的“疏漏”,算是江与彬对如懿间接导致惢心重伤的一次隐晦的报复。
养心殿这边,李玉已经养好伤回到御前伺候了,但是养心殿的风向变了。
弘历身边第一得意人的位置,稳稳当当地落在了进忠身上。
进忠此人,伶俐机敏,揣摩圣意无师自通,伺候起居细致周到自不必说,难得的是那张嘴,什么话从他说出来都熨帖好听,哄得弘历身心舒畅。
有着这个对比,弘历对于李玉这个敢于“质疑”他,喜欢“忠言逆耳的”太监就有些嫌弃了。
所以李玉回到御前,尽管还是副总管,但是一般只能站在殿外,弘历还是喜欢进忠贴身伺候。
这份落差,让李玉心中憋闷不已,看进忠越发不顺眼。
闲暇时,李玉逮着机会,便会在其他小太监面前,或是在进忠能听到的范围内,阴阳怪气地敲打:
“咱们伺候皇上,最要紧的是本分、是忠心。那些个专会甜言蜜语、揣摩上意的,说到底,不过是谄媚小人,阿谀奉承之徒,靠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往上爬。
真到了要紧关头,怕是只顾着自己,哪还记得忠君体国?皇上圣明,迟早会看清某些人的真面目,不过是个欺君罔上的跳梁小丑罢了。”
每每此时,进忠总是垂手站在一旁,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等李玉说完了,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师傅教诲的是。小的愚钝,只知道一条——谁是主子,就一心一意伺候好主子,把主子交代的差事办得妥妥帖帖,让主子舒心。
至于替主子拿主意、做决定……呵呵,小的哪有那个胆子?更没那个本事。
主子就是天,小的只管低头做事,仰头谢恩,旁的,不敢多想,也不敢多嘴。毕竟,这做主子的主儿……可不是咱们这些奴才该干的事,您说是不是,师傅?”
这话,明着是自谦,暗里却直戳李玉的肺管子——
你李玉不就是因为“替主子着想”才惹怒皇上,被打得半死,失了圣心吗?
到现在还不长记性,还摆着副“我为皇上好”的架子,你算老几?咱们当奴才的,本分就是伺候,不是越俎代庖!
李玉被噎得脸色铁青,却又无从反驳,只能冷哼一声,甩袖走开。
他心里急啊,再这么被皇上晾着,养心殿里谁还把他这个副总管当回事?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个机会,重新回到御前,证明自己的能力和“不可或缺”。
然后李玉就等到了他的机会。
这夜,弘历临幸启祥宫,宿在嘉妃金玉妍处。
李玉正当值,守在启祥宫外。
夜深人静时,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跑来,低声禀报:“李公公,不好了!冷宫那边来报,说是……说是乌拉那拉庶人突然口吐鲜血,昏迷不醒,看着像是……像是中毒了!”
李玉心头猛地一跳!冷宫!娴主中毒了!
他现在还不知道前一阵子的被烧伤的惢心伤没养好,这火还多少和如懿有点关系。
他顾不上细想其中关窍,只觉得这是天赐的、重新引起皇上注意、彰显他“忠心勤勉”的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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