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秘密?”酒友来了点精神,也凑近了些。
戚隆话到嘴边,瞬间一个激灵,酒醒了一半!他赶紧捂住嘴,惊恐地左右看了看,用力摇头:“不能说!不能说!说了就完了!我得守口如瓶!”
他神经质地念叨着,端起酒杯又灌了一口,试图压惊。
可这半截话,却像猫爪子一样挠着旁边酒友的心。
他捅了捅戚隆:“戚爷,你倒是说啊,吊人胃口。掉脑袋的秘密?跟谁有关?难道是宫里的?”
“宫里?”戚隆猛地摇头,让他有点口不择言,“比宫里还吓人!是……是那位……”他伸出食指,往上指了指,意指“那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然后又赶紧放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盯上的人!还牵扯到……先……”
“先什么?”酒友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来了,追问。
“先……”戚隆的理智摇摇欲坠,他张着嘴,那个“帝”字几乎就要冲口而出!
难道……桑翰林当年的事,跟先帝有关?
这个念头如同九天惊雷,瞬间劈得他魂飞魄散.
酒意瞬间化作冷汗,浸透了后背!他猛地捂住嘴,把那个要命的字眼死死堵了回去,惊恐万状地瞪着酒友!
“没……没什么!我喝多了!胡说的!全是胡说的!”戚隆像被火烧了屁股一样跳起来,脸色煞白,语无伦次地丢下几个铜板,跌跌撞撞地冲出小酒馆。
“先……?”酒友挠挠头,看着戚隆消失的方向,又看看自己空了的酒杯,嘀咕道,“戚爷这是撞见鬼了?还是真知道什么要命的事了?”
小巷的夜风,带着深秋的寒意,卷过慈云庵的后墙。
禅房窗后,桑知漪扶着窗棂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刚才,似乎隐约听到了巷子那头传来戚隆带着醉意和惊恐的声音:
“……比宫里还吓人!是……是那位……”
“……盯上的人!还……还牵扯到……先……”
后面的话被风吹散了,听不真切。
她的脸色在月色下,瞬间变得比宣纸还要苍白。
……
桑知漪一听楚澜曦那话,左眼角的筋像突然给人狠狠掐了一把,猛地就是一阵乱蹦跶。
她手下动作一停,刚理齐的一沓文书差点没拿住,啪嗒滑下去几份,她赶紧弯腰去捞,只觉得胸口一股气堵着,不上不下。
“殿下,”桑知漪扶着桌案站起来,脸上好不容易挤出点笑,“您…是说要念话本?给玄月堂那些小丫头们听?”
“是啊,”楚澜曦倚在软榻上,翘着指尖拂开裙角沾染的一抹浮尘,语气像说今天天气不错,“本宫寻思着,她们整日不是打打杀杀就是听墙根盯梢,日子乏味得很,小姑娘家嘛,总要沾染些人间烟火气。”
她那双漂亮得过分的凤眼微微一挑,瞥向旁边侍立的小宫女,“把那册新得的宝贝拿出来,给咱们桑掌事开开眼。”
小宫女应声捧出一只紫檀木盒,打开来,里头躺着的书卷崭新得晃眼。
锦缎封面云纹叠翠,正中题字龙飞凤舞——《玉狸传》。
一股脂粉味儿和甜腻的墨香混在一块儿,直往桑知漪鼻子里钻。
桑知漪眼角狠狠又是一抽。她干巴巴地试图挽回:“殿下三思!那帮小丫头片子,毛都没长齐,字儿都不见得认全乎。教她们点机关解构、追踪布点,那才是正经路子。听这等……这等,”
她舌头绊了一下,委婉斟酌,“闺阁读物?只怕误了根基。”心里却擂鼓似的。
这群未来暗卫头子听情爱话本?殿下真不是在玩火?这玄月堂的清名,怕是要毁于一旦!
“啧,桑桑你呀,”楚澜曦不满地拖长了调子,“整日板着脸,一点意趣也无。根基?本宫这是在给她们打地基!光会舞枪弄棒、飞檐走壁哪够?这世间的路数千万种,有些关隘啊,靠硬闯不行,得靠…绕!人情世故这四字里头的学问,可比拆个机关锁还深。”
她不再多说,站起身,袖摆飘荡,“走,陪本宫去演武堂。她们也该歇息了。”
桑知漪看着楚澜曦轻快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地吐出来,像是要把胸口那股沉甸甸的无奈给挤出去。
殿下这心血来潮的架势,九头牛也拉不转。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大不了就是多备几副安神药。
演武堂后间收拾得还算干净敞亮,只是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淡淡的汗味、皮具油脂味和武器淬炼的焦铁气息。
天色渐渐暗下来,外头的训练声已经停歇,堂里倒是点起了暖黄的灯烛,映照着地板上未及搬走的沙袋、几个用来练习准头的草箭靶,还有角落里横七竖八竖着没收回兵器架的几杆红缨枪,一派半歇未歇的武场气象。
十几个年纪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散乱地挨墙坐着,束发的布巾大多有些松散,满头黑发毛绒绒地乱翘,几缕湿发还贴在鬓角腮边。
刚下训练,卸去了平日在人前的硬板拘束,显出几分少女特有的蓬头垢面,有的小口啃着干硬的炊饼,腮帮子还在一鼓一鼓地动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