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粮草最多还能支撑三日。"身后传来李副将沙哑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昨日攻城又折损了三百弟子，再拖下去..."
丹青子没有回头，指节因紧握剑柄而泛白。他清楚李副将未说完的话——天武宗主力被困在此地，南方的魔教余孽已开始蠢蠢欲动，若不能速战速决，便是腹背受敌的绝境。可那九宫锁魂阵乃上古凶阵，阵眼暗藏九处生门，稍有不慎便会神魂俱灭。
他袖中罗盘突然发出轻微的震颤，指针疯狂旋转后死死指向付家堡中央。那里正是阵法的核心，也是付家族长付天雄的藏身之处。只要破了阵眼，付家便如土鸡瓦狗。
可破阵眼需以身犯险，亲入阵中。
丹青子深吸一口气，剑鞘上的"碎星"二字在暮色中闪着寒光。他想起临行前师弟们担忧的眼神，想起宗门库房里日渐空虚的丹瓶，想起付家堡内被掳走的三百名百姓。
残阳如血，染红了西陲的山峦。丹青子独立山岗，玄色道袍在猎猎山风中翻卷，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望向云雾岭方向。那里，烟尘弥漫，喊杀声隐约可闻，却久久不见己方旗帜推进分毫。
一名亲卫策马奔来，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掌教师尊，云雾岭一线，三位长老率三千弟子已鏖战一日，敌军依托天险死守，我军伤亡惨重，一时难以撼动。”
丹青子眉头微蹙，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腰间的玉佩。他身后，剩余的六千弟子列阵以待，个个甲胄鲜明，却难掩眉宇间的疲惫。这场仗，从一开始就有些勉强。他本意是奇袭，却不料对方早有防备，将他三分之一的兵力死死拖在了云雾岭这处绝地。
“罢了。”丹青子轻叹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山岗。“传令下去，鸣金收兵。”
“师尊？”亲卫有些错愕，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必多言。”丹青子摆了摆手，语气斩钉截铁，“云雾岭易守难攻，敌军主力在此，我军久攻不下，徒增伤亡而已。若再拖延，恐生变数。当务之急，是保存实力，另寻战机。”
他的目光扫过身后的弟子们，他们眼中虽有不甘，却更多的是对师尊的信任。丹青子知道，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他是这支部队的最高统帅。与其在这里无谓地消耗，不如及时抽身，或许还能找到反败为胜的契机。
“鸣金！”丹青子再次下令，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清脆的金锣声在山谷间回荡，穿透力极强。云雾岭上的厮杀声似乎为之一滞。丹青子望着那片依旧被敌军牢牢控制的山岭，眼神复杂，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传令三位长老，交替掩护，徐徐撤军，不得恋战。”
“是！”亲卫领命，转身疾驰而去。
丹青子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血腥的味道。他知道，这场战斗，他输了先机，但并未输掉整个战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调转马头，沉声道：“回营！”
夕阳下，他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却又带着一种决断后的轻松。身后，六千弟子开始有序地撤离，旗帜缓缓降下，只留下云雾岭方向，依旧隐约的厮杀声，渐渐被风吹散。这场战斗，对于丹青子而言，确实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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