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所合伙人办公室里，柳扶摇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置顶对象发了消息，当她指尖忽然顿住，是厉沉舟发来的新消息。
附着张保温桶照片，备注“银耳雪梨，少放了冰糖”。
她唇角不自觉上扬，想起昨夜伏案时的轻微咳嗽，原来都落进他眼底。
办公桌上摆着的全家福里，厉沉舟揽着她的肩，嘴角挂着她最熟悉的温柔笑意，身后两个孩子举着奖杯笑靥如花——女儿继承了她的桃花眼，儿子则复刻了厉沉舟深邃的轮廓。
是的，厉沉舟在被她找回来的几个月内，经过国内外相关泰斗的治疗下，恢复了所有记忆。
书架角落，褪色的玫瑰标本压在泛黄的旧案卷底，那是她作为律师最后一次站上法庭，为被霸凌的少女讨回公道时，女孩偷偷塞给她的谢礼。
如今她已经不亲自上场辩护，更多是挖掘法律人才，和为弱势群体发声。
柳扶摇依旧记得厉沉舟恢复大部分记忆的那个雨夜，暴雨如注地砸在落地窗上，冲刷着玻璃上蜿蜒的水痕。
她紧紧抱着他。
他颤抖着抚过她的侧脸，“老婆。”他声音沙哑得几乎破碎。柳扶摇早就被他的动静弄醒了，却还是在听到那两字的时候潸然泪下，他吻去她眼角的泪，用最温柔的动作诉说着终于敢表达出来的深沉爱意。
“我回来了。”
“我知道。”
自那以后，他们在商业版图上携手并进。
外婆去世前，柳扶摇听了姬云玉的话，没有回去看过一眼。但姬云玉去世后，她的所有财产都留给了柳扶摇。
江氏落入了柳扶摇的手中，让她在管理律所的同时还多了一项管理公司的职务。
舅舅舅妈又生了一个男孩，带在身边养着，离开了江氏，自立门户。
柳扶摇没有挽留。
她和他成为了事业伙伴。
深夜加班时，他会默默为她披上毛毯，指腹无意识摩挲她发顶。她也会在他的手边放上一杯温水，帮他按按肩膀。
在拥有巨大的财富和权势后，柳扶摇创立了“向阳基金会”，如今也早已成为被霸凌者乃至弱势群体心中的灯塔。
某次跨市走访受害者家庭时，厉沉舟执意驱车同行。
颠簸的乡间路上，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与她十指交缠，拇指轻轻摩挲她掌心的薄茧。
到达目的地后，他安静地站在院角，看着她蹲下身与蜷缩的孩子轻声交谈，目光里满是心疼与骄傲。
返程时，柳扶摇疲惫地靠在他肩头，他立刻调整座椅让她躺得更舒服，又将空调调高两度到适宜的温度，她总是喜欢26℃。
——
他们的女儿厉知夏从小耳濡目染，常跟着柳扶摇走访受害者家庭。
十二岁那年，她攥着柳扶摇的衣角站在破旧的出租屋里，看着蜷缩在角落的同龄人，突然挣开母亲的手，将自己最爱的小熊玩偶塞进对方怀里。
如今，法学院高材生厉知夏继承了妈妈的衣钵，不仅在模拟法庭上舌战群儒，辩护词里总藏着对弱者的悲悯，也在律所实习中崭露头角。
而儿子厉承舟自小穿梭在父母的办公室，大学时他主导的商业企划案便大获成功。
垂暮之年，柳扶摇和厉沉舟总爱一起坐在老宅的紫藤花架下，彼此依靠地坐着。
老去的厉沉舟的手指不再有力，却依然固执地牵着她布满皱纹的手，仿佛那是彼此生命的锚点。
她也没有嫌弃，陪着他牵着，牵过日日夜夜。
春日的微风拂过，紫藤花轻轻落在他们肩头，宛如细碎的星子。
“知夏又登上法律头条了。”
柳扶摇拿着手机在厉沉舟面前得意地展示着，屏幕上他们的女儿在国际人权法庭胜诉的新闻铺满页面。
而厉沉舟笑着指向另一边，财经新闻频道厉承舟并购跨国企业的专访俨然也位于榜前。
“我们的孩子，自然不会差。”
“当然，不过下辈子我要找一个比你帅多了的年轻小伙。”
柳扶摇靠在他肩头，看着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草坪上交织成缠绵的形状。
“那我下辈子要长的更帅才行呢。”
厉沉舟轻笑出声，咳嗽声混着紫藤花香，他转头看向她，浑浊的眼眸里依然盛满深情。
“不过老婆我们说好了，我会带着玫瑰来，你就会同意。”
“想的美，哪有那么简单，必须得追我至少九九八十一天看看诚意吧。”
深夜，厉沉舟最后一次握紧她的手，在她额头印下轻吻，动作轻柔得仿佛触碰易碎的珍宝。
还没睡着的柳扶摇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在蔓延，她闭上眼，恍惚又回到初见时。
订婚宴上，她红裙飞扬，他西装革履，水晶灯璀璨。
而此刻，时过境迁，他们的手依然紧紧相握，在岁月长河里，永远并肩前行，连死亡都无法将这份爱意斩断。
“我爱你。”
“我也是。”
——
阴寒的雾气裹着腐叶气息漫过脚踝，柳扶摇机械地挪动脚步，眼前孟婆亭的灯笼在雾中晕成血色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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