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宝的灵堂设在王府的偏厅,布置得十分简单,只有一口小小的棺材,前面点着两根白烛,旁边放着他生前最喜欢的玩具。
沈雾穿着一身素衣,守在灵堂里,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短短几日,就瘦得脱了形,眼窝深陷,眼神空洞,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流心看着她的样子,心疼不已,劝道:“公主,您多少吃点东西吧,不然您的身体会垮掉的。”
沈雾摇了摇头,声音沙哑:“我不饿。”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口小小的棺材,像是在抚摸小福宝的脸颊:“是本宫对不住他,若没有那么狠心,关他那么久,或让三七陪着他,他发病时便会得救了,都是本宫的错……”
流心的眼泪也掉了下来:“公主……”
沈雾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棺材,眼神里充满了悲伤和悔恨。
府里的下人在灵堂内外守灵,哭声不断。
沈珉也来了,他穿着一身白衣,跪在灵堂前,哭得伤心:“弟弟,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你要是还在,我一定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你……”
他的表演天衣无缝,连流心都差点被他骗了过去。
可沈雾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
头七这天,长公主府的空气像是被冻结了一般,连风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灵堂设在偏厅,入夜后,只剩下奉命守夜的下人,沈雾说小福宝胆小,夜里不能没人陪着,让所有人都在灵堂外候着,谁也不许擅自离开。
葛花混在守夜的下人里,手脚早就冻得冰凉。
她缩在角落里,眼神不住地瞟向那口小小的棺材,烛火在棺木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上面爬动,旁边的婆子们一边烧着纸钱,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哭灵,哭声嘶哑,在寂静的夜里听着格外瘆人。
“可怜的小公子啊,才这么点大就没了……”
“是啊,前几日还看见他在院子里追蝴蝶呢,怎么说没就没了……”
“唉,这命也太苦了……”
她们的话像针一样扎在葛花心上,她攥紧了衣角,指节泛白。
那日看着小福宝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她确实松了口气,可这几日下来,夜里总梦见那孩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问她为什么要下毒。
尤其是今晚,灵堂里的烛火总在无风自动,时不时还有纸灰飘到她脚边,吓得她好几次差点叫出声来。
许大海被安排在别处守着,没在灵堂,葛花连个能说句话的人都没有,只能硬着头皮撑着。
她一遍遍告诉自己,人是她杀的,怕也没用,只要熬过这一夜,等风头过去,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沈珉说了,只要小福宝死了,沈雾总会把心思放在他身上,到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就能在这长公主府里站稳脚跟。
可心里的恐惧像是野草一样疯长,怎么也压不住,她总觉得黑暗里有双眼睛在盯着她,那口棺材里的人随时会爬出来,向她索命。
子时刚过,外面突然刮起一阵狂风,灵堂的门“吱呀”一声被吹开,烛火猛地窜起半尺高,又瞬间矮下去,整个灵堂顿时陷入一片昏暗。
烧纸的婆子惊叫一声,手里的火钳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快、快把门关上!”有人颤声喊道。
两个小厮壮着胆子想去关门,刚走到门口,就见一阵黑风卷着纸灰从门外灌了进来,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等风势稍歇,所有人都愣住了——灵堂中央的棺材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身影穿着小福宝生前最喜欢的鹅黄色褂子,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脸色青白,嘴唇发紫,正是他死时的模样。更吓人的是,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一动不动,像是一尊没有生气的木偶。
“鬼、鬼啊!!!!”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守夜的下人顿时炸开了锅,哭爹喊娘地往外跑,连滚带爬,顷刻间就跑没了影。
灵堂里只剩下葛花一个人,还有那个站在棺材旁的小福宝。
葛花吓得浑身僵硬,腿肚子都转了筋,想跑却迈不开步子,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魂魄”一点点朝她飘过来。
他的脚根本没沾地,就那么轻飘飘地移动着,鹅黄色的褂子下摆还在滴水,落在地上却没留下半点痕迹。
一个沙哑的、像是被水泡透的声音响起,不是孩童清脆的嗓音,倒像是破风箱在拉扯,听得人头皮发麻。
“为什么……要杀我……”
“你你你……”葛花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你别过来……”
“为什么……”那身影停在她面前,缓缓抬起头。
借着长明灯的光,葛花看清了那张脸——青白的皮肤,翻着的白眼,嘴角还挂着暗红色的黏液,正是小福宝死时的模样!
“为什么要给我吃那个……”
小福宝伸出冰冷的小手,指尖划过葛花的脸颊,那触感像冰块一样,冻得葛花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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