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热闹,吹吹打打,三口之家就此形成。
张田成之妻姓牛,名芳梅。未及两年,诞下一子,全家欢悦。
张田成心想,自己姓张,妻子姓牛,遂为儿子取一颇具学问之名——张大牛。
三口之家瞬间变为四口之家。一家四口,有老有少,欢声笑语,虽不富足,生活却也饶有滋味。
张老爹自得了孙子张大牛,整日乐得合不拢嘴,自老伴离世,他从未如此开怀。
时光流转,岁月如飞。
一年有余过去,未曾想,这张田成果真如十余年前那道士所言,是个短命相。刚得子未满两年,某次上山砍柴,一去不返。村人皆疑其为狼所食。
张老爹怒不可遏,操起柴刀冲上山去,于荒山野岭寻觅数日,未见张田成身影,历经千辛万苦,最终仅拾回一堆人骨。
此时,村中炊烟袅袅,夕阳余晖洒在破旧的屋舍上,透着几分凄凉。风声呜咽,似在诉说着这不幸的故事。
那一年,厄运似是与张老爹家纠缠不休。儿子离去后,儿媳牛芳梅亦在某次放牛时,牛自行归来,芳梅却凭空消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无人知晓芳梅究竟是被野狼吞食,还是不慎坠入悬崖,总之再未归来。
这接二连三的变故,令人心酸悲恸,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
张老爹时常无奈跪地于自家祖坟前,老泪纵横,哭诉道:“究竟是老天爷刻意作弄我张老实,还是我上辈子造了孽,为何不让我的儿与媳好好伴我左右?若真是我张老实有错,那便收了我去,只求将我儿与媳送回!”
悲伤苦痛自是难免,可张老爹仍有一丝慰藉,那便是尚有孙子张大牛在。自此,张老爹与孙子相依为命。
张老爹心怀对狼的深仇大恨,常对着两岁的小孙子张大牛道:“大牛啊!你定要长得壮实,莫要被那恶狼叼了去!否则,爷爷我也没法活啦!”可那小兔崽子张大牛只知吃喝玩耍,懵懂无知,全然不晓爷爷的艰辛。
因儿子与儿媳的离去,张老爹对狼恨之入骨,有时连做梦都手持柴刀与狼拼杀,梦中战况惊心动魄,血溅毛飞,畅快淋漓,惊醒后方觉冷汗涔涔。当他望着那可怜又可爱的小孙子,脸上的惊恐与愤怒才渐消,转而怜爱地轻抚熟睡中大牛的脑袋,渐渐露出疲倦的笑容。
转瞬间,三年多已逝,大牛已近六岁。
张老爹头发胡子皆白,双眼与额头皱纹又添数条,身形亦消瘦许多。
三年多的艰辛令他更显衰老。虽已衰老,气力却未减,反倒更胜三年前,至少张老爹自己这般认为。
乡邻们常见张老爹独自上山砍柴而后变卖换些家用,皆不禁感叹其日子艰难,不时送来些吃食与用物,可张老爹骨头硬,性子倔,再三推辞,不肯接受他人施舍。
一日,张老爹仍如往常上山砍柴。虽说今日天气尚佳,然时已入冬,太阳仅是个苍白的亮点,毫无温暖之意,路边枯草覆盖着一层白霜,久未消融,天气冷得彻骨。
张老爹用力搓着长满老茧的手掌,紧了紧单薄的旧棉袄,朝山上望了望,自语道:“昨日刚至此处,柴已所剩无几,今日便往山上再走走!”
约莫行了一炷香工夫,至山腰间,张老爹顿觉身上发热,不再如先前那般寒冷,遂解下棉袄,扎于腰间,抽出柴刀奋力挥舞。
未几,地上柴禾堆积如山,张老爹热得额头汗水直流,头顶热气腾腾。他喘着粗气披上旧棉袄,坐在一个树桩上休憩片刻,拉出铺于地上的草绳,将柴禾牢牢捆住。这些柴禾差不多能换两斤盐与半斤油,家中米面尚有一些,此次无需置换,多出的柴禾可留着自用……
此刻,山间寒风呼啸,树枝摇曳,似在诉说着张老爹的艰辛。远处山峦笼罩在一片迷蒙之中,更添几分萧索。
张老爹正精心盘算着,蓦地,起风了。这风来得甚是怪异,只见周边矮草丛呼啦啦乱舞,而周遭树木却纹丝未动。他瞬间警觉起来,凭往昔经验,想必会有野猪或是野狼之类的猛兽出没,念头闪过,柴刀已被紧紧攥在手中。
片刻之后,果然那密密麻麻的树丛有了动静。刹那间,一头仿若牛犊般大小、通体乌黑的巨狼跃然眼前。此狼浑身竖着钢针般的毛,惨绿的双眼凶光毕露,锋利的牙齿呲出,一步一步逼近,脚下枯叶被踩得吱吱作响。
张老爹心中猛地一震,汗毛直立,紧盯着眼前这庞然大物,脑袋飞速运转,思索应对之策。
他一生见过不少狼,为给儿子报仇还曾独自斩杀一头。然而,今日这头浑身乌黑、透着诡异的大黑狼着实令他心惊胆战,方才砍柴时的热汗此刻已化作冷汗。
张老爹暗忖,莫非运气这般差,竟遇狼王?但他旋即镇静下来,双手高举柴刀挡于胸前,一步一步缓缓绕至柴堆之后,目光须臾不离黑狼举动,只待与其展开生死较量。
黑狼锋利齿缝间不时传出呜呜之声,眼中凶光更盛,进攻范围不断缩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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