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身体不比正常人,今日情况特殊,常太医一直伴驾。
传话的小太监得令,匆忙自屋里出来,埋头疾步走出院子。
不多时,皇帝也从屋内出来。
瞧见立在院中的常太医,他脚步微微凝滞,后才略带疲惫挥手:“朕无事,你自去歇息片刻。”
言罢,目光转向同样侍立院中的梁钰:“打点车驾仪仗,朕亲自护送阿灼回京。”
“是!”梁钰躬身应诺。
常太医也深深作揖,两人一前一后退出院子。
从皇室暂居的这片院落离开,常太医随手拦下一个洒扫的小和尚:“宣宁侯府的女眷住在何处,劳烦小师父给老朽指个路。”
小和尚挠挠光头,指了个方向:“西北角那一片,上山礼佛的贵眷多是在那处落脚,至于您说的侯府女眷具体住在哪个院子……小僧得去询问管事师兄。”
常太医摆手:“不用不用,我自过去问问,多谢。”
老头子背着药箱,沿路寻去。
这次上山礼佛的人家不少,有的是私交不错的人家相约,趁机踏青联络感情,也不乏有借着礼佛之机,安排家中子女相看,还有一些单纯就是为着礼佛。
那一片院落,住得七七八八。
却因长公主骤然薨逝,人心惶惶,各家人都自觉闭门不出。
是以,明明几乎住满了人,那一片却十分安静。
女眷们不露面,各家丫鬟婆子却有在院中看守门户的。
常太医沿着小路且走且寻,不难找到虞瑾姐妹住处。
“舅老爷。”正在院中做针线的白绛和程影立刻起身。
院子不大,屋内虞瑾听见动静,主动过来开了门。
“舅公?您怎么这个时间得闲过来?”虞瑾一边让了常太医进屋,一边谨慎询问,“陛下是已经下山了吗?”
到了自己人地盘,老头子脊背仿佛一瞬间佝偻,疲态尽显。
他摇摇手。
从昨晚到今天下午,滴水未进,还一直站着侍奉君王,老头子喉咙干涩,多一个字也不想说。
虞瑾接过他药箱,扶他落座。
虞珂也极有眼力劲,试了试水温,刚好是温的,就倒了杯水给他。
老头子牛饮,连喝三杯水,才算缓过一丝精气神儿。
“我这把老骨头哦,真该致仕请辞,回家颐养天年了。”常太医捶着老腰,感慨。
但事实情况是——
不到皇帝驾崩,他这个差事就得一直当下去。
事关帝王,私下也不便议论,虞瑾姐妹都默契没有接茬儿。
老头子也只是随口一说,后才看向二人道:“赶紧给我找点吃的垫垫肚子。”
“陛下刚刚下令,要亲自护送长公主遗体回京。”
“出了这事儿,寺里人心惶惶,你俩也别继续留在山上了。”
“都收拾了,跟我一道回去。”
虞家姐妹虽然每月十五会雷打不动上山礼佛、添香油钱,却没人沉迷此道。
这次上山,纯粹虞珂的身体不允许她去猎场,然后就随大流,来此踏青散心的。
长公主故去,作为见证者,姐妹俩心情都不同程度受到影响,留在山上确实没有意义。
虞瑾点头:“听闻陛下已经降旨,春猎提前结束,宣睦南下的行程不能耽误,我直接去找他会合。本来还想先回城送一趟小四,如此……舅公与她同行,我也放心,省得特意走一趟了。”
时间紧,此时去厨房找饭吃,不太来得及。
虞珂去另一边桌上将糕点匣子端来,又给常太医倒了杯水。
“糕点干涩,舅公您慢些吃。”小丫头很贴心的提醒了一句。
常太医将整块糕点塞嘴里,先后听了姐妹俩的话,当真被噎得不轻。
虞珂又是给他递水,又是给他拍背。
好一会儿常太医才将口中糕点咽下。
他怒瞪虞瑾:“宣睦回南境军中述职,你跟着做什么?”
“是那小子撺掇你的吧?”
“即使新婚燕尔,你也别什么都由着他,没得叫他蹬鼻子上脸。”
“不准去!都跟我回京!”
虞瑾无奈,解释:“不是他撺掇的,我也不是为着他。”
“前几天收到密报,南下的使团已经进了晟国境内。”
“穆云禾的这趟差事,有些凶险,主意是我出的,我不太放心。”
“我跟过去,是以防万一,万一有所差池……”
“好歹离得近,能拿拿主意,随机应变,至少要保障穆云禾安全无虞回来。”
老头子将信将疑。
虞瑾讪讪揪了揪手指:“宣睦其实不知道我也要跟着南下,我借此次上山礼佛的契机收拾的行李,本想着跟到码头,给他个措手不及!”
老头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痛心疾首指着她半晌,蹦出几个字:“女大不中留,瞧你这点出息!”
这还不如是宣睦撺掇的,至少还能证明自家的好白菜是被动被拱!
“就是!”虞珂也愤愤不平,从旁附和,“当初就不该答应叫他进门,瞧瞧……这才几天,就勾得大姐姐要丢下我们跟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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