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齐清梧一怔。
“对。”古星河语速极快,却条理分明,“第一,立刻秘密安排一条齐家最不起眼、但速度最快的商船,在城南废弃的‘三号码头’待命,只留最可靠的心腹水手。第二,准备一辆封闭的、不起眼的马车,在今晚子时,从客栈后门接走玉衡和砚峰,直接送上船!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你需要立刻回齐府一趟。”
古星河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回去后,要大张旗鼓!要惊动你父母!要表现出你因玉衡之事与家族决裂、悲痛欲绝的样子!然后……带上你最贴身、最信任的一个丫鬟,带上你所有的金银细软和……几件你母亲非常珍视、能证明你身份的首饰!装作要离家出走,去投奔远亲或出家!动静越大越好!把苏家和所有盯着我们的目光,都牢牢吸引在齐府!”
金蝉脱壳!以齐清梧的“离家出走”为饵,吸引所有明枪暗箭!掩护真正的目标——重伤的苏玉衡和江砚峰悄然离开!
齐清梧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听懂了。这是要她以自身为盾,甚至不惜触怒父母,背上“私奔”或“不孝”的污名,只为给玉衡争取一线生机!代价……是她的名声,是她在齐家的处境,甚至可能……是她与父母的关系。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下意识地抓紧了衣角。暖阁的熏香、父母的慈爱、安稳的闺阁生活……这一切都将离她而去。她看向床上那个连呼吸都微弱得让人心碎的身影。流云坡上他指尖的温热,雨中他决绝离去的背影,松涛苑前他屈辱下跪的传言……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我不想逼你,此事你牺牲很大,若不愿意我可换其他办法。”古星河幽幽道。
只一瞬间的犹豫,那双清澈的眸子便被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彻底点燃!她猛地抬起头,眼中再无半分柔弱,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坚定:“好!我听你的!古大哥!”
“小姐!”一旁的丫鬟云袖惊得捂住了嘴。
“云袖,”齐清梧转向她,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留下。按古大哥说的,准备好马车和船。绿漪,你跟我回府!”她看向另一个丫鬟,眼神凌厉,“记住,回去后,按我说的做!演得像一点!”
“是!小姐!”绿漪虽然脸色发白,但咬牙应下。
“至于我……”古星河的目光扫过窗外阴沉的天空,语气平静得近乎冷酷,“我会留下。在江南,还有一件事必须做。”
“星河!你……”江砚峰急道,他太清楚古星河此刻的身体状况,强行留下,无异于自寻死路!
“月见草。”古星河只吐出三个字。那才是彻底修复他寸断经脉、重获新生的关键!灵蛇谷,他必须去!而且,只能一个人去!带着重伤的同伴,只会成为彼此的拖累和负担。
他看向江砚峰和齐清梧,眼神带着一种看透生死的淡然:“拿到月见草,我会去落月城找你们。若拿不到……鬼谷的路,从来都是一个人走。”
你们帮我的太多了,我不愿朋友因我屡次陷入危险,若一去不回...
夜幕低垂,寒风呜咽。
齐府后门,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如同幽灵般悄然驶出,迅速汇入姑苏城夜晚稀疏的车流,朝着城南废弃的三号码头方向疾驰而去。车厢内,江砚峰强忍伤痛,警惕地护着依旧昏迷的苏玉衡。
几乎在同一时刻,齐府正门方向,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喧哗!
“小姐!小姐您不能走啊!”
“拦住她!快拦住小姐!”
“反了!反了天了!”
灯火通明的齐府门口,一片混乱!齐清梧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素色劲装,乌黑的长发只用一根简单的木簪绾起,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和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她手中紧紧攥着一个不大的包袱,正奋力推开试图阻拦她的家丁和嬷嬷。
“让开!都给我让开!”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尖锐,“这齐府!这冰冷的牢笼!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让我走!”
她的贴身丫鬟绿漪跟在她身边,同样红着眼睛,紧紧护着她,对着阻拦的人哭喊道:“求求你们了!让小姐走吧!小姐心里苦啊!”
齐清梧猛地从包袱里抽出几张纸,看也不看,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撕成了碎片!那破碎的纸屑,在寒风中如同苍白的蝴蝶般飞舞——隐约可见上面印着喜庆的龙凤呈祥纹样,正是那份象征着她与苏玉衡婚约的庚帖!
“什么婚约!什么家族联姻!都是虚妄!都是枷锁!”她将碎片狠狠抛向空中,声音凄厉而绝望,“从今往后!我齐清梧!与苏家!与这齐府!再无瓜葛!”
撕碎的不仅是婚书,更是她与过去安稳人生的一切联系!她猛地又从包袱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锦盒,打开,里面是几件流光溢彩、一看便知价值连城的珠钗首饰,其中一支凤头衔珠步摇,正是她及笄时母亲所赠!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她竟毫不犹豫地将锦盒连同里面的首饰,狠狠扔进了门前的荷花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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