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叶府的饭厅里灯火通明。
叶青妍京正乖巧地坐在那便宜爹叶承宗的对面。
“父亲，您尝尝这个。”
她夹起一块晶莹剔的东坡肉，颤巍巍地放进叶承宗的碗里。
动作之标准，表情之孝顺，堪称《二十四孝》新编典范。
叶承宗拿着筷子的手，明显僵一下。
他看我的眼神，跟看什么史前生物差不多。
充满探究、怀疑，还有一丝丝受宠若惊？
她懂。
毕竟自从叶青妍母亲死后，她俩的相处模式就是：我作死，他气死。说话做事叶青妍经常夹枪带棒的。
别说夹菜了，没往他碗里下巴豆都算对他最后的温柔。
“妍儿，你这是……”
叶承宗试探着开口，语气里带着三分不确定，七分“这丫头又想搞什么幺蛾子”的警惕。
叶青妍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盖住眼底的算计，声音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父亲，女儿想通了。”
“以前是女儿不懂事，总是惹您生气。”
“女儿长大了，也该为您分忧了。”
这演技，不去拿个奥斯卡小金人都对不起自己。
叶承宗听完，整个人都支棱起来了。
他放下筷子，一双精明的眼睛紧紧盯着她。
“哦？你想怎么为为父分忧？”
来了来了，他上钩了。
叶青妍内心的小人已经开始敲锣打鼓放鞭炮。
面上，却是一副茫然欲哭的迷茫模样。
“女儿……女儿也不知。”
“女儿只是觉得，终日无所事事，也不是个办法。”
“京中与我同龄的贵女，大多已开始议亲，女儿的婚事……不知父亲可有打算？”
说到最后，我的声音细若蚊蝇，脸颊“唰”一下就红了。
害羞？
不，是憋笑憋的。
演戏真是个体力活。
叶承宗闻言，龙心大悦。
哦不，是爹心大悦。
他脸上的褶子都笑开花，仿佛这不是他女儿，而是他刚谈成了一个亿的大项目。
“好！好啊！吾儿终于长大了！”
他激动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碟叮当作响。
“为父早就为你物色好了！”
他清清嗓子，开始如数家珍。
“户部尚书家的三公子，文采斐然，年纪轻轻就中了举，前途无量。”
“镇国公府的小公爷，手握兵权，勇武不凡，只要你嫁过去，我们叶家在军中便有了倚仗。”
“还有吏部侍郎家的……”
他说的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笔赤裸裸的利益交换。
户部？那是钱袋子。
镇国公府？那是枪杆子。
她听着，心里的小算盘也拨得噼里啪啦响。
好家伙，直呼好家伙。
“搁这儿给我玩连连看呢？”
“把我当成什么了？家族崛起的超级VIP兑换券？”
他滔滔不绝，唾沫横飞，规划着叶家光辉灿烂的未来。
从头到尾，没有一句话问：“女儿，你喜欢吗？”
没有一个字提及：“女儿，你会幸福吗？”
在他的蓝图里，叶青妍只是一个可以换取更大利益的、最精美的筹码。
呵呵，不过权钱情贪嗔痴罢了！
他静静地听着，脸上维持着那个温顺的表情。
心里却在倒计时。
“三，二，一。”
“父亲。”
她轻声打断叶传承宗，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叶承宗停下来，满意地看着她。
“怎么了，妍儿？可是有心仪的人选了？”
她缓缓抬起头，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这一次，不是演的。
是生理性的。
被这老登的无耻给恶心到了。
“父亲……”
叶青妍看着他，一字一句，问出了那个埋藏心底多年的问题。
“您……可曾爱过母亲？”
空气，瞬间凝固。
饭厅里温暖的灯光，似乎都冷几分。
叶承宗脸上的笑容，一寸寸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阴冷和不耐烦。
他看着我，眼神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傻子。
“妇人之仁！”
他冷冷吐出四个字，扎进叶青妍的心脏。
“她挡了我的路，便是死有余辜！”
她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血脉亲情”的弦，应声而断。
原来如此。
挡了他的路。
所以，就该死。
多么理直气壮，多么冷酷无情。
他还在继续说。
“叶青妍，你给为父听清楚了！”
“你能为家族带来利益，才是你最大的价值！”
“那些情情爱爱，是最无用的东西！只会成为你的绊脚石！”
叶青妍看着他开开合合的嘴，突然觉得很可笑
于是，她真的笑出来。
“噗嗤。”
一声轻笑，在死寂的饭厅里格外突兀。
叶承宗皱起眉头：“你笑什么？”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飙出来。
笑得叶承宗一脸莫名其妙，甚至开始怀疑她是不是中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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