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珏走了过来，他没有问她刚才在做什么，只是并肩和她站在一起，看着眼前的这些半成品。
“明天油纸一糊，地龙一烧，就能用了。”程之韵轻声说，语气里带着期待。
“嗯。”顾文珏应了一声，“我明天去一趟镇上。”
“去镇上做什么？”
“买些石灰和铁蒺藜。”顾文珏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撒在暖棚周围，人踩上去，不好受。”
程之韵心里一暖。
这个男人，总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不动声色地解决问题。
第二天，整个洛水村都动了起来。
老村长带着人去县城采买油纸，顾大石带着男丁们继续完善暖棚的细节，妇人们则在程之韵的带领下，开始挖通往棚内的地龙火道。
橘子换来的八贯多钱，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干起活来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傍晚时分，采买的队伍回来了，拉回了好几车的油纸和麻绳。
“之韵！快看！最好的桐油纸！”老村长献宝似的展开一卷。
那油纸厚实坚韧，在夕阳下泛着油润的光。
“好！就用这个！”程之韵大喜，“乡亲们，加把劲！今天就把油纸糊上！明天，咱们的菜就能住进新家了！”
“好嘞！”
村民们齐声应和，点起火把，连夜开工。
几十号人分工合作，裁纸的，调浆糊的，爬上竹架糊纸的，井然有序，热火朝天。
程之韵和顾文珏也在人群中忙碌着，一个负责指挥调度，一个哪里需要就去哪里搭把手。
看着眼前的景象，程之韵忽然觉得，钱满贯那块木牌，送得真是时候。
它非但没能吓住任何人，反而成了一剂催化剂，将整个洛水村的人心，前所未有地凝聚在了一起。
一直忙到深夜，第一个暖棚终于被厚实的油纸完全覆盖，在火把的映照下，像一个巨大会发光的白色房子。
“成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看着眼前的杰作，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就在这片欢腾之中，村口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阵清晰的马车轱辘声。
声音由远及近，在这寂静的夜晚格外突兀。
村民们的欢呼声渐渐停了下来，纷纷朝着村口望去。
一辆看起来颇为考究的青布马车，停在了村口的大槐树下。
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衫，头戴方巾，看起来像个读书人的中年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没有理会村民们探究的视线，而是径直穿过人群，走到了程之韵和顾文珏面前。
那人先是看了一眼顾文珏，随后将视线定格在程之韵的脸上，拱手行了一礼，脸上带着和气的笑。
“敢问这位，可是程之韵，程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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