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多福心里暖暖的,却还是忍不住念叨:“你现在可是案首,要注意身份。”
“案首也得吃饭不是?”吴涯插完一行秧,抬头看了看天色,“等忙完这阵,我自然回去读书。”
这话传到学堂,李夫子更是无奈。
他特意去找老山长诉苦:“山长,您说这吴铁牛,明明是个读书的好材料,怎么就这么不爱待在学堂呢?”
老山长倒是看得开:“人各有志。况且他不是都考中案首了吗?说明在家也没耽误学习。”
“可是……”李夫子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这些事传到韦氏耳朵里,更是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装模作样!”韦氏在屋里来回踱步,“分明是故意显摆!考了个案首就了不起了?连学堂都不去了!”
越想越不痛快,她索性收拾了一下,直奔学堂而去。
到了学堂,正好赶上放学。
韦氏一眼就看见吴藏海从教室里走出来,身边还围着几个同窗,有说有笑。
“藏海!”韦氏招手叫他过来。
“娘,您怎么来了?”吴藏海有些意外。
韦氏把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娘来看看你。这些天,在学堂还好吗?”
吴藏海笑道:“挺好的。夫子对我很照顾,同窗们也相处得不错。”
“那……你四叔呢?他总不来上学,夫子就不管管?”
吴藏海神色不变:“四叔自有他的打算。再说,他已经中了案首,来不来上课也没什么要紧。”
韦氏撇撇嘴:“你也是案首,怎么不见你逃学?”
“娘,”吴藏海正色道,“四叔能中案首,说明他确实有才华。作为侄子,我该向他学习才是。”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让韦氏一时语塞。
她盯着儿子看了半晌,忽然压低声音:“藏海,你跟娘说实话,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吴藏海微微一笑:“娘,童生试不过是第一步。秋天的秀才考试,那才是真正的考验。”
这话说得含蓄,但韦氏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
儿子根本没把童生试放在眼里,他的目标更高远。
回家的路上,韦氏越想越不安。
以前吴多福最看重的就是吴藏海这个长孙,所有的资源都优先供他读书。可如今有了四儿子这个读书苗子,情况就不一样了。
“这可怎么办……”韦氏喃喃自语,“老头子以后肯定更偏心自己的儿子。”
想到这里,韦氏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此时,吴涯正扛着锄头,和吴多福有说有笑地往家走。
夕阳把父子俩的影子拉得老长,田埂上传来吴多福爽朗的笑声。
“铁牛,今天多亏你帮忙,不然这些活,爹一个人得干到天黑!”
“爹说的什么话,这都是应该的。”
这温馨的一幕,恰好被站在路口的韦氏看在眼里。
她咬了咬嘴唇,转身快步离去。
回到家里,张金花已经做好了晚饭。
见吴涯满身是泥地回来,不但没责怪,反而心疼地帮他拍打身上的尘土。
“累了吧?快洗手吃饭。娘今天特意炖了你爱吃的豆腐。”
“谢谢娘。”
韦氏冷眼看着这一切,心里更不是滋味。
……
开春以来,老天爷像是忘了下雨这回事。
地里干得裂了口子,一道道裂纹像老妇人脸上的皱纹。
吴多福蹲在地头,抓起一把黄土,手指一搓,细碎的土末就从指缝里溜走了。
他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再不下雨,今年的春种可就难办了。”
张金花提着水桶走过来,见丈夫这副模样,也跟着发愁:“村头那口井水位都降了三尺,再这么旱下去,连吃水都成问题。”
“谁说不是呢……”吴多福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咱们家还算好的,有几块地靠近小河沟。村西老王家那几亩旱地,怕是连种子都发不了芽。”
话是这么说,可吴多福眉间的愁一点没散。
他这些天精神头本来挺好。
小儿子中了案首,老吴家在村里脸上有光,连带着他走路都带风。
可这春旱一来,什么喜事都冲淡了。
黎巧巧拎着食盒来送午饭,远远就看见公婆站在地头叹气。
她快走几步,轻声劝道:“爹、娘,先吃饭吧。总会有办法的。”
吴多福摇摇头,接过饭碗却没什么胃口:“巧巧啊,你说这老天爷,咋就这么不开眼呢?”
这时,小如意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跑过来。这孩子自从上了学堂,整个人都活泼了不少。
“爷爷!奶奶!娘!”小如意挨个叫了一遍,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今天在学堂看见藏海大哥了,他可用功啦!连下课都在看书呢!”
黎巧巧摸摸他的头:“那你有没有好好读书?”
“有!”小如意用力点头,随即又想起什么,“对了,夫子们这几天都在说秋闱报名的事。李夫子还说,咱们乐川学堂今年一定能出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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