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笑声顺着敞开的窗户飘出去,与街上小贩的吆喝声混在一起,满是“雨过天晴”的暖意。可殷若璃却独自坐在窗边的竹椅上,手里捧着一杯微凉的碧螺春,目光透过窗棂,投向街对面那棵老槐树下——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男子已经在那里站了半个时辰,看似在看街景,眼神却总往据点的方向瞟。
谢景宸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瞬间明白了她的顾虑。他拉过一把木椅坐下,声音压得很低:“在担心什么?现在舆论对我们有利,官员们的态度也在转变,连百姓都愿意站在我们这边,我们总算是暂时占了上风。”
殷若璃收回目光,看向他,轻轻叹了口气,指尖在微凉的杯壁上划过:“表面上看,我们确实赢了一局,洗刷了你的冤屈,也扭转了部分舆论。可你有没有仔细想过,陛下最后那句‘谨言慎行,静待查清’,到底是什么意思?”
谢景宸的眸光瞬间沉了下来,他端起桌上的茶壶,给殷若璃的杯子添了些热水,语气里带着几分凝重:“那是警告,也是束缚。陛下不想看到朝堂失衡,三皇子是他的儿子,谢家是世代戍守北境的老臣,他既不会完全相信三皇子一方的诬告,也不会全然认可我们的抗争——说白了,他是在‘维稳’,而我们,只是他平衡权力的一颗棋子。他允许我们存在,却不允许我们再生事端,打破目前的均势。”
“没错。”殷若璃点头,目光落在杯底的茶叶上,“这意味着,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会受到更多无形的制约。三皇子吃了这么大的亏,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绝不可能善罢甘休。明面上的弹劾失败了,他不会再用这种‘容易留下把柄’的方式,只会把手段藏到暗处,用更隐蔽、更狠辣的方式对付我们——就像现在,街对面那个盯着我们的人,说不定就是他派来的。”
她顿了顿,想起白若薇在金銮殿上那深不见底的眼神,语气更沉了些:“而且,白若薇那个女人,心计比三皇子深得多。她最擅长蛰伏和暗中布局,这次御前失利,她肯定会重新评估我们的实力,下一次出手,只会更防不胜防。我们现在看到的平静,说不定就是她故意营造的假象,让我们放松警惕,然后再给我们致命一击。”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担忧,接下来的几天,一些奇怪的事情开始接连发生,像一片片阴云,悄悄笼罩在团队上空。
最先出问题的是团队名下的产业。陈瑜之前为了给周刊印刷筹集资金,在城南开了一家小纸坊,专门生产适合印刷的竹纸。纸坊的生意刚有起色,能勉强维持周刊的印刷需求,却突然遭遇了“断货”危机——一直合作的原料商张老板,原本约定好每月初一送五十捆竹浆,可这个月却迟迟没来。陈瑜派人去催,张老板却躲着不见,只让伙计带话,说“家里出了急事,暂时不能供货了”。
陈瑜没办法,只能去别家原料商那里采购,可跑了三家,要么说“货已经被订完了,要等下个月才有”,要么就故意抬高价格,原本一贯竹浆只要二百文,现在却要五百文,还说“这是市面上的行情,爱买不买”。更糟的是,纸坊里的几个工人突然集体辞了职,陈瑜追问原因,一个年纪稍大的工人犹豫了半天,才偷偷说:“昨天有人在我家门口放了个包裹,里面是一锭银子和一张纸条,说‘再给殷若璃做事,小心你儿子的安全’,我……我实在不敢再干了。”
接着是陈瑜自己遇到了麻烦。他之前通过国子监的一位老相识,联系上了对三皇子不满的中立官员王大人,约定在城西的“清风茶馆”见面,想从王大人那里打听三皇子府近期的动向。可他刚走出茶馆的后门,就遭遇了“意外”——一辆装满柴火的马车突然从旁边的小巷里冲出来,车夫拉着缰绳大喊“让让”,马车几乎是擦着陈瑜的胳膊过去,车辕上的木刺刮破了他的袖口。陈瑜还没反应过来,路边摊位上堆着的木板突然“哗啦”一声掉下来,正好砸在他的肩膀上,虽没受伤,却惊出一身冷汗。
摆摊的摊主连忙道歉,说“风太大,没扶住”,可陈瑜注意到,摊主的眼神躲闪,还偷偷往巷口看了一眼——那里站着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男子,正是之前在据点对面徘徊的那个人。陈瑜瞬间明白,这不是意外,是有人在监视他,用“警告”的方式阻止他和王大人接触。
最让众人警惕的是京郊的山庄。那处山庄是谢景宸之前找的,位置偏僻,周围都是树林,很是隐蔽,用来训练柳十带来的江湖义士。可前两天,负责看守山庄的义士阿武突然来报,说在山庄周围发现了不明身份的人窥探的痕迹——树林里有被折断的树枝,上面还带着新鲜的汁液;山庄外墙根下,有几处被踩乱的草痕,看得出来是有人蹲在那里观察了很久;甚至在山庄后门的石磨旁,还发现了一个不属于山庄的、刻着“李”字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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